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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转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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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道的神子本就是海盗,我不过是遵循先祖之职,我有什么错?至于那些人子,他们本就是神子的奴仆,神子们想要自他们身上拿走什么,还需过问于人子?」

她愈听愈想皱眉,「两界之战早就结束了,人子也早已不再是神子的奴仆。」

波臣压根就不这么想,「妳不珍视妳神子的血统那是妳的事,但请妳别拉低我的身分与那些人子相提并论。」

站在逆风处的观澜,抬起一手遮去刺眼的日光,在耀眼的金色光线下,她瞧不清楚波臣此刻的模样,隐隐约约的,她只看见了在那张高傲的面容上,与长老们同样不可一世的神情。

「告诉我,神子的血统,真这么值得骄傲吗?」她喃喃低问。

「当然。」波臣朝她伸出掌,再缓缓握紧了掌心。「当年一统天下者,可是我们这些神之后裔,而不是那些无用的凡人。」

愈是听她所说的那些,观澜就愈觉得眼前之人,不再是小时候与她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自波臣当上琉璃岛岛主起,她就不再了解波臣,以往和她一样,在心里就只是单纯地想守护海道的波臣,不但停止了琉璃岛上的耕作,改而开始打劫横夺于人子,就与他们百年前的祖先一样,一夕之间毁了她和沧海极力想扭转海道神子的形象不说,在波臣眼中,她看见了与那些甚想回到以往荣耀里的长老同样的盼望,不同的是,与那些食古不化的长老相较之下,波臣有着另一种他们所没有的东西。

野心。

她深吸了口气,「波臣,世事早已不同了,一味的活在过往的荣耀里只是自欺欺人,眼下最要紧的足咱们得守护好海道,并与岸上的人子们井水不犯河水,以避免掉无谓的战端。」

「我自欺欺人?」波臣嘲弄地问:「那妳呢?在我让海道的神子们吃饱穿暖之时,妳又曾为海道做过些什么?妳不但连个风神都看不住,还让她背叛了海道!」她是花了多大的气力,才冒险自东域里把飞帘那个叛徒绑回来,没想到观澜这个心软的岛主,竟然让紫荆王堂而皇之地踏入海道,并在都灵岛上抢走了飞帘。

气息猛然一窒的观澜,紧闭着嘴,在她责备的目光下,一字反驳也说不出口。

波臣定定再道:「我不是妳,我不会只是枯守在迷海等待,因此奉劝妳最好别指望我会像妳一样。」

岸边强烈的涛声,掩盖住了波臣离去时的足音,朵朵浪花拍打在观澜的身上,淋湿了她一身之余,亦让她感到无比寒冷,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那道背着她离去的背影,在这刻,她忽地想念起飞帘。

她想念曾经一心一意只想守护海道的飞帘,即使到头来飞帘放弃了一切,也叛离了海道,可飞帘的所作所为却从不曾背离于正道,飞帘知道什么是可为与不可为,但这点,不择手段的波臣却置之不理……

「岛主……」站在远处的淘沙,在她一身都被大浪打湿时,轻声唤着一脸落寞的她。

远望着海面的观澜,勉强收回惦念的目光转过身时,她有些讶异地张大了眼,在淘沙不解地看着她时,她走至淘沙的身旁,发觉在方才波臣所站之处,除了有着波臣被海浪打湿的足印外,还另有个印子,她走上前低首细看,眼下的这个足印,足大,所穿之鞋也不似海道中人,看来倒像是中土的人子。

兀自暗想了一阵之后,她面色严肃地对淘沙吩咐。

「淘沙,派出我岛的船舰日夜巡守迷海沿岸,不许再让琉璃岛的任何一人登岸打劫一回,还有,派人暗地里监视波臣,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虽不明白她为何会突有此打算,淘沙还是从命地拱手以覆。

「是。」

第五章

「这个姓封的到底有几个窝?」天都讷讷地看着眼前这座院中杂草丛生,不知已多久没人住过的宅子,已经算不太出来,她前前后后到底找了几处封诰的家。

「我从没数过。」早就料到情况可能会是这样的廉贞,只是疲惫地以两指拧着眉心。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他这辈子都忙着在搬家吗?」次次找到时,不是扑空没人在,不然就是早就荒废已久……天底下怎会有人搬家搬得这么勤快?

廉贞已经不想叹息了,「他说过他定不下来。」不只是工作,封诰就连住的地方,也是换家如换衣。

「你怎又不早说……」她一手掩着脸,累得只想就地跪下去。

「走吧,天快黑了。」怕天黑后不易找到地方落脚,廉贞不禁在她身旁催促。

她摇摇头,「我走不动了,今晚咱们就在这住一宿。」

他的面色随即一变,「最好不要。」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怪异的神情,边问边走向封诰家的厅门。

「因他的宅子住不得。」有过经验的廉贞,在她准备开门前有先见之明地速速掩上口鼻。

「什么意——」她一手推开门扇,口里的话随即因迎面而来的恶臭而中断。

这还算是人住的地方吗?紧捂着鼻子的天都,愣愣地瞧着眼前乱得只能用壮观两字来形容的宅子,两眼在里头来来回回搜了好几回,就是没找到个能够站人的空间。

「所以我才说他的宅子住不得。」习以为常的廉贞走至她的身旁替她把门关上,再拎着她转身往外头走,「走吧,今晚睡林子里。」封诰的家能住人?不熏死她也臭死她。

「又睡林子?」她忍不住大皱其眉,扬高了音量向他抱怨,「你是猴子投胎的吗?」天天睡林子,也不找个象样的地方住,这百年来他成了野人不成?

「不要挑剔了。」在她拖拖拉拉下肯走时,他索性将她拉至面前,却意外地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妳的气色怎么这么糟?」

「是谁不断迷路,害得我连连在林子里睡了好几天?」虽然这些年来她常四处跑来跔去,但她可不曾像这样四处流浪过。

他瞄她一眼,「我以为妳身强体壮。」

「再怎么强壮也比不上你好吗?」大感吃不消的天都朝他挥挥手,「总之我不要再学你睡林子了,今日我要去山下借宿。」也不知他是野猴投胎的,还是住不惯房子,在山里找不到地方投宿就算了,到了城镇他还是这样,迷路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今日才看到有屋顶的东西,她才不要又跟着他再睡大树底下。

本想跟上她的廉贞,在走了两步后,突然止住步伐定立在原地不动。

「喂,你还不走?」走在前头的天都纳闷地看着他两脚生根的模样。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远处山坡上,一对走在山道上的夫妻正准备返家,在他俩后头,有个大约五六岁大的男孩,在他走太慢快跟不上时,走在前头的男子,索性将他抱起扛在肩头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全落在那个男孩身上后,天都走至他身旁好奇地问。

「你喜欢小孩?」真难得他会有这种表情出现……不对,应该说是他向来就冷血,今日难得反常有点像人才是。

廉贞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们一家人消失在山头的那一边,已有多年没再想起这回事的他,至今还是不知道,茫茫人海中,自己的骨肉当年究竟流落至哪去了,然而就算是知道,在这么多年过后,他的孩子,只怕也早已不在人世……

「我曾有个儿子。」

「什么?!」被响雷击中的天都,愕然地拉大了嗓门,还连连退了好几步。

他两手环着陶,「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她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没告诉我的?」连儿子都有了?她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儿子到底是谁替他生出来的。

观察完她的反应后,他耸耸肩,「没了。」

一脸惊恐的天都,在大口大口喘过气后,频拭着一身被他给吓出来的冷汗,偏偏廉贞又在这时继续爆料。

「那是妳生的儿子。」

「够了,我还没嫁人!」就怕他会说这句话的她,忙不迭地捂住两耳。

「妳早嫁过了。我还记得,当年若不是陛下——」为她的抗拒反应感到很反感的廉贞,刻意挑在这个时候告诉她那些她所不知的往事,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遭一只直袭人面的绣花鞋给封口。

廉贞面无表情地拿下这个让他屡接不到,并严重怀疑起自己的功夫,是不是在这百年来大大退步的独门暗器。

打他习武起,这百年来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他,不知面对过几打功夫高过她十几倍的高手,像她这等根本就搬不上台面的对手,他只消动动几根手指头就可打发了,可已被绣鞋花偷袭过数次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怎老是在她这种软绵绵又不具杀伤力的暗器上栽跟头?

「真意外,没想到妳这辈子还真不认命。」他边擦着脸上残留的鞋印,边看向气喘吁吁,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激动的她。

「谁要认啊?」天都头皮发麻地朝他握紧了拳大吼,「惨成这样,就算你说的全都是真的也不能认!」

他走至她的面前将手中的暗器物归原主,并只手扬起她的下颔,左右上下地端详了好一会,而后无止无境的喟叹再次自他的口中逸出。

「以往的妳,性子可说是千依百顺,我说什么妳就听什么,但现下……」

「在我找到封诰后,你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缅怀过去。」完全没兴趣听他怀念往事的天都,穿好鞋后,面色严肃地拉过他的衣领,「我不玩了,封诰到底在哪?」

他不客气地以指弹向她的额际,「若我知道,我还需要拉着妳到处跑?」

「就知道你一点用处都没有……」她一手捂着额,浑身乏力地坐在地上,一想到还要继续像只无头苍蝇般地随着他跑来跑去,她就连动也不想动。

默然瞧着她的廉贞,在她窝在地上自艾自怜时,发觉往常总是涨红了脸与他开吼的她,今日看起来脸色的确是苍白了些,一向餐风宿露惯了的他,从不觉得睡在林子里有什么不好,自由惯了的他,总觉得如此既可避免掉在接触人群后所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又不需遭人指指点点,可他却忽略了,与他同行的这个女人,不但曾是个娇生惯养的王女,她也没有他那等不老不病不死的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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