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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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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搬了新房,赵婆婆来得更频繁了,爷爷提醒奶奶说:“人和人不能交往得没一点距离,那样发展下去会生出麻烦的。”奶奶反驳说:“那都是你们男人之间才会那样,我们女人,没有你们那么复杂。”爷爷说:“赵老四的这个女人,神经上看起来有点问题,你们喝酒适量点,喝多了,人上了年纪,又都是缠的小脚,走路平时都不稳,跌一跤就成大问题了。”奶奶说:“小脚,小脚,当年你怎么不说我脚小站不稳呢。现在怕我们跌跤了,不让我们干这,又不让我们干哪,那我们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奶奶晚年也有点老糊涂,说话做事开始有点不近情理。爷爷从来说话都是点到为止,被奶奶呛白的叹了口气。正好,那天赵婆婆提着两瓶酒来家里,爷爷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从最初的尝一口酒,到后来的一两、二两的往上增,赵婆婆的酒量直逼奶奶的水平。两人的酒也便共享着,各自有儿女孝敬,时而宽裕,时而就紧张了。紧张时,赵婆婆便拿了家里的钱,坐着驴车到公社去买酒。奶奶自己不去买,嚷着让父亲给大爹写信,让给送过来几瓶。父亲是捉笔的,当然不会直接写明,只给大爹介绍奶奶的情况,和自己心里的顾虑。大爹一看就知道了,凭着工作的方便,一次就捎来一整件档次不错的酒,还在电话上对父亲说:“妈妈一辈子受了不少苦,现在想喝就让喝点,酒是五谷之精,适量喝了,是能保养身体的。”大爹还让父亲把酒保管着,等奶奶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有一次奶奶和赵婆婆酒喝多了一点,居然连我也不认识了,看见我想进被窝睡觉,挥着手说:“去,去,去,谁家的娃跑来我们家睡觉。”我叫了几声奶奶,她才反应过来。还有一次,奶奶在赵婆婆家喝多了,稀里糊涂往家里走,谁知方向全错了,走出了村子,走到了已经收割尽净的田野。幸好遇到了往地里送肥的社员,听说后笑了一通,让奶奶坐着空驴车回了村子,又好心好意地送到我们家门口。

对此,父亲开始控制酒的供应量了,奶奶脑子清醒时说:“生儿养女,老来老就图个倚靠。现在你们各过各的,也能孝顺我这个当娘的,我心满意足了。我也不想活多大寿数,就好喝个酒,你们就不要管我了。”奶奶说这话时,赵婆婆也在场,回家后也学舌着对自己的儿女说了一遍。

秋天,奶奶和赵婆婆白天到田野里挖野菜,偶尔还到沙漠边上捡柴禾。等一场秋雨之后,两人便再不愿野走了,贪着家里的温暖,做些小营生,或蹲坐在屋子前晒太阳。赵婆婆已经离不开奶奶的榜样,形影不离地跟在左右。爷爷见这等情形,与赵老四的关系,似乎变得暧昧起来。正好,听说大队的果园欲寻个看园人,每月还能挣个二十多块钱,谋的人挺多。父亲绕了个弯子,带了大爹留到家里的几盒好烟,再次找到那个大队会计,又通了一个人情,让爷爷当上了看园人。

爷爷搬到果园住,家里的东屋,便成了奶奶和赵婆婆的天地。赵婆婆初始还早来晚归,后来干脆不回自己家住了,赵黑和赵娟子各来找过几次。赵婆婆说:“你们回去,自己做自己吃,不要担心我。我跟你大姨享受着呢。”赵娟子说:“妈,你来我姨家我们没意见,可晚上不回自己的家,我爹可生气了。”赵婆婆恼了,“他想生气让他生去,这一辈子我看够了他的头脸,就为这个,我还就是不回去。”

在奶奶的劝说下,赵婆婆跟着女儿回了家,临走还说第二天两人一起干这干那,谁知一进家门,赵老四坐在炕上脸黑如锅底,出其不意,迎面一枕头砸了过来。赵婆婆被砸倒在门口,一口气窝住,扶到炕上半天才缓过劲来。

赵婆婆三天没过来,奶奶上门去看望,赵老四正在院子里蹲着抽旱烟,非常不友好的站起来,二话没说扭头就走了。奶奶有所醒悟,想到爷爷的话还真有理在其中,心里一时乱了起来,不知该回头走,还是进屋看过这个干妹子再说?屋里赵婆婆睡梦里知道奶奶来了,翻身而起,连嚷带叫爬到连炕的窗台前,一把抓烂了糊纸,颤悠悠叫了一声,人已经呜呜呜哭了起来,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奶奶只能进屋慢慢劝解,赵婆婆抹着红肿的眼睛,诉了一堆苦衷后,突然让赵娟子到柜子里去取酒。奶奶连忙制止,说自己要回去了,赵婆婆拉住不放。听见赵娟子咕哝说家里没酒了,赵婆婆又喊又骂,还要寻死觅活,直到女儿拿了半瓶酒出来。

赵婆婆拿到了酒,拧开瓶盖,递给奶奶说:“干姐,你喝,你一定要喝。咱们之间的来往,不要因为我那个老不死的男人,就受了影响。”奶奶说:“看你说哪的话,我觉得一切还都挺好的,是你多心了。这酒嘛,等你身体彻底好了以后再喝吧。”赵婆婆又哭了,“干姐姐,你要是不喝这个酒,就是生分你这个干妹妹,就是……,就是……,呜呜呜……。”奶奶只能接过来先喝了一口,就递还了酒瓶。赵婆婆接过,仰灌了一大口,又递给奶奶。

两个老神仙什么话也不说,你一口我一口,直喝得血热头晕,心情开怀。喝多了酒的赵婆婆能下地了,还跑到茅厕小便。赵娟子看见了,讶异地说:“妈,你的腿好了,身体也好了。这太好了。”赵婆婆瞅了一眼女儿,再走路莫明其妙又瘸了起来。

入了冬,身体好了的赵婆婆,还是时常往我家跑,看见奶奶做什么,她也参与做什么。奶奶对着窗台的亮光,在我们换下来的衣服里翻找虱子,发现一个,捉了往嘴里一扔,咬得如吃豆子一样。赵婆婆初时不敢吃,奶奶说:“虱子是吃人的血长大的,干净着呢。人说吃啥补啥,虱子吃人血,咱们吃虱子,就能补血,高营养对身体好着呢。不信你也吃一个尝尝。”赵婆婆找到了一个小虱子,往嘴里一喂。虱子在舌头上跑动,她用仅剩的几颗牙咬了几次都没成功,一时恶心,跑到院子里吐了。奶奶笑着说:“你呀,还是没尝到虱子的香味呢。来,我给你找个大的,你想着如吃一粒豆子一样,就不上潮了。”奶奶抓到了一个大的,赵婆婆接过去,再次喂进嘴里,眼睛一闭咬死了,咸咸的味道果如吃炒熟的盐水芝麻一般,还透着股很魔力的味道。奶奶说:“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赵婆婆说:“不错,一两只不怕啥,就怕吃多了,会不会有毒?”奶奶说:“虱子要是有毒,那被虱子咬的人还不都得死。其实,虱子还不如虮子好吃。虮子是虱子的卵,味道美的很。来,这里有一溜子,你用牙往过咬着吃。”赵婆婆遵照奶奶的话,把夹在衣服褶皱里的一排虮子咬得“喯喯”直响。

吃虱子一项其由来已久,奶奶还是跟老辈人学来的。那还是早年前,奶奶先是看到老人们吃,自己不以为然,也很少品尝。后来耳濡目染,随了偶尔的兴致,比如同时看到跑动的虱子多了,捕捉的兴奋,加上顾不及往死了捏,便顺手扔进了嘴里。吃了也就吃了,并无啥的反应,咸咸的略有点血腥味道,还能让口里淡淡的味觉获得一丝疏缓。人到老年后,奶奶吃虱子反而吃出了讲究,说老年人身上的虱子皮厚味苦,如吃糠皮一样挂嗓子。说小孩身上的虱子,特别是男娃身上的虱子味道最好,鲜美如小小的汤水水饺。而女娃子身上的虱子,相比而言,味道就淡了许多,嫩嫩的口感就略逊一些。至于结过婚和没结过婚的人身上的虱子,味道有着截然区别。这是个很奇怪的发现,也是一道难解的问题,奶奶常会絮絮叨叨说起,却一直到去世时都无解。

一天,奶奶拿着我的一件衣服,边捉虱子边说:“在老家,那一年天气反常,虱子多的光靠捉捏是没办法解决的,有人家便找了石头,把衣服放在石板上,顺着衣缝啪啪啪砸过去,虱子的血能把衣服染成红色。还有的人家把衣服放在石磨上,找一个洋瓶子擀面一样,虱子噼噼叭叭直叫唤求饶也不顶事。记得咱们家刚好孵出一窝小鸡,把你老子的虱子衣服放在院子里,一群小鸡啄了一上午,都没吃完上面乱跑的虱子。

”奶奶说话爱夸张,我问母亲真是那么回事吗?母亲说:“差不多,山里人穷,衣服冬棉夏单最多也就是一两身。平时劳动活又忙,换洗的少,加上衣服烂了,这补一块,那补一块,形成的褶子多了,就容易混生虱子。我记得那年你二爷家的栓子,把衣服在太阳里一抖,虱子像落芝麻一样,撒了一地,引来一群鸡抢着吃。”母亲还说:“虱子那东西谁身上能没有呢,繁殖能力强,冻不死饿不死,又没有好办法解决。在老家人们只能靠手抓,晚上又怕费油灯,多数时候娃娃衣服就交给上了年纪的老人们,坐在太阳旮旯里,一边啦话一边抓,抓着了两个拇指一比,就掐死了。有的人就往嘴里一摞,吃了。”

我给母亲学说了奶奶教赵婆婆吃虱子的事。母亲寻了个机会劝奶奶,奶奶生气了,训斥母亲说:“这算什么事,大惊小怪的,操这些心干啥。”我说:“奶奶,你吃虱子要是让村里知道,会笑话咱们家的。”奶奶瞟了我一眼,骂说:“笑他妈那个尻蛋子。这有什么丢人的,让他们要笑话就笑话我来。”我说:“奶奶,人家不笑你,人家笑我们呢。”奶奶说:“你个鬼孙子,奶奶给你捉了这么多年的虱子,这么说是丢了你的人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让虱子咬死你。”我还想说什么,母亲训斥不让我再说话。

 吹不灭的灯

村里要拉电线杆子,说是在过年前就能用上电灯了。电灯可是传说中点灯不用油的神奇玩意儿,大人们先吵吵开来,娃娃们更是日盼夜盼。从大队拉过来的电线杆子,每日接到了什么地方,都有人在时刻关心和报道着。

相邻的村子用上了电,那光明那新奇让一碗村民大有意见,纷纷嚷嚷为什么先别人后咱们呢?队长高大海说:“急什么呢?点了这么多年的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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