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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黛玉重生-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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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宝玉头七之日,云涯带着黛玉亲自去甄家吊唁。

甄老爷子老泪纵横,真想带着这把残骨归田,可又清楚地知道,甄家从来都是京城官局中的一环,有权有势时被忌惮,无权无势时也被利用。

根本走不脱、走不得。

云涯临走时,告知老师,父皇已决定要再次启用甄家,时机就在定南疆前后——甄老爷子听着,又看着灵堂内的白幡,苍老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嘲讽之意。

都说人生最得意事乃是“升官发财死老婆”,换到他这处,两次死里逃生,竟都是“否极泰来死孙儿”。

朝臣以为,争国本这破事儿终于告一段落,却不知,皇宫里众人皆震惊愤怒——争国本的源头就是有问题的!

云珪交代,桃林里算计蓝宜茜,是他与何致合谋。云珪本想留着何致将来对付镇国公府,哪知道自己栽得过早,压根没用上这步妙棋。

就算没用上,也掩饰不过何致那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下流到算计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还敢附和叛贼造反,云朔听云涯汇报时是森森冷笑,他竟不知道,他那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家里头,还有这般出息的人物!

一队侍卫星夜出宫,奉皇命要将寿安伯何致提到皇帝跟前御审,却不成想扑了个空——三日前,何家的女眷便以上香还愿为名,悄悄躲出京城;而何致本人,也在白天乔装离京了。

无旨意下,身为外戚的伯爵不可轻易出京。这已经是明明白白的不臣之心。

若不是怕牵连镇国公府,云朔真想张出皇榜,全国通缉何致这个钦犯。

弄月悄悄么么打探到了消息,赶紧将蓝宜茜接进宫,又特意派人送信去景襄侯府,将萧若繁狠狠骂了一顿:叫你狗拿耗子,拿出事儿来了吧?

萧若繁对信,无奈至极,可公主殿下也没骂错。只得一边自叹识人不清,一边想方设法地去安慰蓝老夫人。

何太后自责不已,想要亲自去宁康宫脱簪待罪。萧氏却一道旨意发过来让她继续“养病”,自己则在考虑怎么处理蓝宜茜那桩已经指下的婚约。

或许,只能让皇上将蓝宜茜收为义女,由皇家出面悔婚,今后也继续由皇家保媒。但现在也不是时机,须得再等等。

再过十几日便是黛玉的及笄礼,蓝老夫人却还在为了孙女儿心急如焚。柔兰公主带着黛玉一道去劝慰了好几回,蓝老夫人苦笑,说镇国公府今年诸事不顺,或许不宜给太子妃上头。

其实,由长公主这个婶母给黛玉上头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柔兰公主考虑到自己没有子嗣,并不是全福之人,而且宫里也想拉近与镇国公府的联络,这才特意请了蓝老夫人。

都是一腔热心,谁知越发的烦杂。

黛玉被蓝老夫人捏着手,心里满是酸涩感,却又不知如何劝慰:“老夫人放心……我、我下午便进宫,去看蓝姑娘。”

“劳烦你了。”蓝老夫人抚了抚黛玉细细软软的秀发,心里也觉得过不去,“少女将及笄,是成人大典,你却还要为宜茜的事东奔西跑。”

事关蓝宜茜的终身大事,她跑一跑、愁一愁又算什么?

柔兰公主留着,继续陪蓝老夫人说话,也是以长公主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挡掉一些自以为是的耳报神;黛玉则匆匆进宫,在沁芳苑之后的小竹林里头捉住了蓝宜茜。

竹林幽雅,石桌清凉,蓝宜茜却不怎么“优雅”。

依旧在哼哧哼哧地吃着点心,身边还放这个高高的酒坛子,桌上一套橡木杯,从小到大,看样子喝了不少。

弄月也坐在石凳上,手里把玩个白瓷杯子,是个陪吃陪喝的。

见黛玉来了,蓝宜茜难得有点蔫蔫的,弄月则抬手招呼:“坐过来吧,要不要一起喝一杯?蓝丫头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借酒浇愁么?

黛玉挑了个石凳子坐下,一双明眸满是忧色,倚着翠竹依依,皆摇曳少女心事。杏花酒芳,香醇不已,酝酿的却是略显青涩的忧愁。

蓝宜茜又抬起手,“咕嘟”灌了一杯下去,脸儿有些红通通的,趴在桌上嘀咕:“我还是不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黛玉捻了块糕送进蓝宜茜嘴里,看她嚼巴嚼巴,无奈劝着:“慢点儿吃,别噎着。”

蓝宜茜刚想说什么,黛玉一眼瞪过去,凶巴巴的:“把嘴里头东西咽下去再说话!”顺手也把酒杯拿走了,就算噎着了也该拿茶送,杏花酒再清淡也是酒,辣了喉咙岂不呛得更厉害。

白被弄月拿洋葱汁祸害过的,黛玉正对所以刺激性的吃食异常敏感。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拦得住,看蓝丫头被半醉不醉的,估计是没力气了。弄月站起来,让宫女将酒收了去,换了茶和水果上来,既方便说话儿,也能解酒。

说着,弄月还戳了戳蓝宜茜的脸颊,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公主殿下直叹气:“不准喝了,知道不?”

蓝宜茜趴窝在石桌子上,鼓着腮帮子摇晃脑袋,却还是那句:“我真不信,他是那种人。”

……

何致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连何致自己都不清楚。

靠近京郊的小镇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所谓大隐隐于市,伴着吱吱呀呀的锯木之声,纺纱机转过一圈又一圈,骨碌着压过了带着笑意的感谢:“老道能逃出生天,还多亏伯爷相救。”

浅色道袍,一袭拂尘,自是贾敬这位方外之人。

对比之下,沉默寡言的“伯爷”显得有些晦暗,抱了抱拳,声却很沉:“不敢当,云珪逆案已经大白于天下,世间很快便不再有寿安伯。”

这当然是,何致。

贾敬摸了摸胡子,笑道谦恭,心里又是另一番光景:三殿下神机妙算,笃定会是五皇子登基,又怎能不做好“准备”?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总之得到了这个结果:何家列属暗军,已经传了三代,当年便参与过多次暗杀——若不是太上皇犯了执拗不肯封爵,皇上也将外家忘了个干净,这些年,恐怕还要凶险多倍。

作者有话要说:“亻”+“至”=“侄”

云珪:何致是你的人?!

云翳:所以说你眼瞎。

第168章 燃夜里或求同归于尽药铺中谁知暗通款曲

吱呀、吱呀;纺纱的轮儿又转过一个圈;就如悄然滑过的岁月。晕成点点金色的光圈落在织机之侧;太过明亮;炫目得让人分不清昨日与今朝。

何家看似是被所有人都忘却的存在;唯一记得他们的,是当年的“玄真观主”。何家离开世代耕种的青山碧水;来到繁华似锦的京城;便是一脚踏入了“玄真观主”布下的圈套。

何致还记得,十几年前,他六七岁时,正在春耕的何家迎来一群衣着锦绣的侍卫,侍卫向他们通报了“五皇子登基”的喜讯;并告知,身为外戚必须进京接受封赏。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简直把何家给砸懵了。一家老小被侍卫护送着“奉召进京”,兴冲冲赶到京郊,迎接他们的竟是阵阵轰隆的炮响,火炮攻城,杀声阵阵,满地皆是四分五裂的尸体。

何家老小懵了,一片慌乱下,不知堵了个逃兵还是难民的灰头土脸的家伙,方才问出来——燕王弑父造反,意图篡位,五皇子正死守京城,双方交战正酣!

五皇子不是……登基了么?

懵懂的村家,这才后知后觉出,那帮侍卫有问题!

可已经晚了,银光闪闪的长刀已经横到了一家老小的脖子上。

毫无反抗之力,他们被带入了一处叫做玄真观的地方,见到了那位观主。相貌清秀,阴柔若女子,似是重病缠身,眉宇间总带着一股黑气,似乎虚弱无比。可眼底深藏的星星点点,宛若冰晶,令人心寒不已。

观主慢条斯理地为他们讲述了现今的局势,又带着令人心寒的微笑,问道:“都说燕王弑父造反,当然是为了皇位——可是,若有人知晓,五皇子提前一步散播出自己登基为帝的消息,甚至接了自己的外祖家进京城——这造反的,究竟是谁呢?”

何家只是略富足些的农户,只有祖父稍微读过些书,可哪里懂朝廷这些弯弯绕绕?观主并不嫌弃他们蠢笨,即使咳嗽个不停,还是用轻缓的语调,告知他们之后的三种可能:“眼下皇长子燕王正在攻城,若是城破,燕王胜,你们这些‘逆党’,只怕要受凌迟之刑……别发抖,没那么可怕,五皇子眼下已经占了上风,等他擒下燕王,自是可以登基为帝——但你们‘提前’进京,可是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就是不知诸位与那‘外孙’情分几何,他究竟是会保你们,还是会办你们?”

情分几何?五皇子估计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家人,到时候别给当做冒替皇亲的给宰了!能教养出那般淡泊的太后,何家最贵的便是有自知之明,可也因此被吓得战战兢兢,尤其是,观主还有背书:“还有一事要告知各位。除却燕王与五皇子,还有一位四皇子肃王在外,肃王战功显赫,又伴随皇上御驾亲征……其实,太子已薨,燕王造反,剩下两位皇子,无论是凭长还是凭贵,最该登基的都是肃王。”

如果是肃王登基,何家无旨进京……该不会,也是凌迟之刑?

何致当时年幼,尚不懂什么叫做“谋反”,可他清楚地记得,祖父吓得面如土色,几个胆小的叔祖甚至差点尿了裤子,等到那位观主将他们一家绑到山上,正对酣战的城楼之时,听那杀声震天、闻那血腥扑鼻,真是一家老小都险些被吓死,涕泪横流差点落了屎尿。那位观主竟还有心情,指着城楼上张弓的那个年轻将领,轻笑着告知:“那是五皇子的心腹,林睿将军。你们是五皇子的亲眷,不如,一会,我就派人带你们去城楼下……”

城楼下是火炮,城楼上是箭雨,往跟前凑就是死无全尸!

又一声炮落,炸开时,浓重的血腥气再次扑面而来,何家诸人被生生吓到晕厥,待醒来时,何家再无一丝胆气,浑浑噩噩宛如提线木偶般,观主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

燕王死了,观主很快也死了,他们的噩梦却没有终结。明明该是皇上的“亲眷”,却在皇上登基后,参与了暗杀,参与了谋害……这些证据,都掌握在观主心腹之手,一旦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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