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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黄花-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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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旁人的意见。

可是她能给他们什么意见呢?除了林玲夫妇,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牛气冲天,能听她的意见!是逗她玩的吧!

抱着十二分的怀疑态度,小礿也在客厅里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这间客厅里挂着很多老照片,有彩色的,也有黑白的,每张照片上都标注有拍摄日期。彩色照片多数是二十二年前拍的,照片上的人今天都坐在这间客厅里,虽然脸上都添了不少皱纹,但小礿还是能辨认出谁是谁。

黑白照片最老的一张标注的日期是“共和元年”,按照公历计年应该是1911年。照片上的几个男人有穿长袍的,也有穿式样很夸张的西服的,但头发无一例外都剃得非常短。

老照片上的每个人旁边都用钢笔标着一个名字,小礿随便看了一下,一个都没听说过。

老照片上的人,应该是嘉祥公主遗体的前代守护者吧。不,应该是那个“重生”梦想的前代追求者!

“小礿,是这样的,”方达一坐下就进入正题,“我们几个人这几天讨论了一下嘉祥公主遗体的最终处理问题……

小礿的注意力从照片上抽回来,听方达继续讲下去,“我们产生了两种意见,第一种意见是把她火化或土葬,总之就是让她入土为安。第二种意见是把她送给研究机构,包括尸体和陪葬品。我们大多数赞成第二种意见,可是昨天问了黄镛之后,他反对得很强烈,所以我们还很再听听你的意见。”

“当然是入土为安了!”小礿想都不想就答道。只有这群有职业病的人才喜欢把人的遗体折腾来折腾去。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问我跟黄镛的意见呢?”小礿转而又问。对嘉祥公主遗体的处理方式,她跟黄镛都是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的。

方达低头沉吟起来,其他人也都保持沉默。

“因为我们实在议论不下,所以才……多听听别人的意见总是好的嘛!”方达含混着回答。

方达的回答听着不是很让小礿信服。

“那好,既然你也说入土为安,那就入土为安吧。可是入土为安也有几种方式,比如火化,土葬……土葬比较好办,我们可以把地下室填埋起来,把棺木和随葬品一起埋在土下,我们还会去掉玻璃罩,锯开棺木,加快尸体的分解——但火葬却有点不好办,如果用自然的焚烧方式,火光和烟雾肯定会给我们引来麻烦,而密封的焚烧设备我们这里没有……”

方达说着便停了下来,询问地看着小礿。

“那就土葬好了。”虽然想像着尸体腐烂的过程,她不觉又毛骨悚然起来。

“你同意她长眠在这里是吗?”方达问小礿。

小礿点头,“嗯。”他感觉方达对她尊重得有点过了头,让嘉祥公主长眠在哪里,好像不是她说了算的吧!

“那好,”方达回头对众人说,“黄镛和小礿都赞成土葬,那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吧。”

别人都点头表示同意,俞明生虽然也没反对,但还是忍不住丧气地说:“忙活了几百年,还是埋了。你们动手前通知我一声,我得去提取些皮肤组织来。”

“你还要皮肤组织干什么?你以前不是提取过很多吗?”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问。她就是自小礿来阿尔泰之后,最早到的那个人。这几天相处下来,小礿知道了她就是俞明生的老婆。

“我昨天比对小礿dna的时候,不小心当成垃圾丢掉了。”俞明生说。

“你这人做事跟说话一样毛糙!”俞太太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俞明生低下头不敢还嘴,明显是个惧内的。

小礿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本能地留意到了刚刚的那句话。

“你拿我的dna跟谁的比对?”她记得俞明生说过,是跟她亲生妈妈作比对。

俞明生本来就是个大脑少根筋,反应也不灵活的人,他被小礿这么一问,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啊啊”了半天,无措地向其他人求救,“我拿小礿的nda跟谁的比?”

其他人有的朝天翻白眼,有的唉声叹气,有的抽着嘴角苦笑,但都可以总结为两个字:无语。

见没人支援自己,俞明生只好自力更生地应付小礿。他眨了半天眼睛,终于挤出了一个答案:“跟你小时候的对比。”

胡扯!小礿拧起了眉头,发现自己又被骗了!幸亏这老头说话不爱用脑子,一开口就露馅,不然她还不知道,说拿她的dna跟她妈妈的作比对,是忽悠她的。

俞明生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听着很像是在拿她的dna和嘉祥公主的作对比。

第一百一拾二章 临终

俞明生一口咬定是拿她的dna跟小时候的作对比,小礿明知道他在扯谎,但也无可耐何。更何况有那么多人盯着,她就算想从俞明生的大嘴巴里挖点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晚饭后,小礿戴上项链,找黄镛和岳风聊了一会儿天。夏天衣服单薄,黄镛一眼便看到小礿脖子上露出的链子。他也没说什么,照旧跟小礿聊天。

坠子发烫时,离睡觉时间还早,小礿把它摘下放在一旁,到了睡前又重新戴上。这几年,她总结出了一个经难,只要坠子发热后摘下的时间不长,不影响晚上梦到朱延?生前的记忆的。如果时间一长,就很难说了。到底几个小时是个分水岭,她还说不准。

……

渐入梦境,小礿的周身开始感觉虚弱起来。

她梦见自己躺在床上,两个娇软的童声钻进她的耳里,“娘亲,娘亲……”

小礿勉力地睁开眼皮,看到一对儿女就站在炕边看着她,儿子六岁,女儿四岁。

“娘亲,您为什么老是睡觉?”女儿嘟起小嘴,明显对她整天躺在床上非常不解。

女儿身后的一个年轻仆妇立刻赶了上来,柔声对女儿说:“公主要多多睡觉,身子才能好得快。”

这个年轻仆妇是女儿的奶娘,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小礿对她很放心。她已经交待过黄乐鸣,等她死后,让这个女人继续照顾女儿。

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小礿很想给女儿一个微笑,但她只能扯扯嘴角,没力气做出更多表情。

六岁的儿子比女儿懂事许多,看着病榻上的娘亲,眼里有了更多的内容。刚才妹妹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皱着眉直愣愣地看着娘亲,似乎在想心事。

小礿很想抬手抚平儿子的眉头,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呀!她卯足全身的力气把手抬起两寸,但很快又软软地垂了下来。儿子很懂事,两只小手抓住她的大手,眼眶红了起来,“娘亲,太医为什么没把您的病治好?”

小礿的心酸疼得像要碎掉,她努力不在孩子们面前露出不好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流下了一行眼泪。她张开干枯的嘴唇,想跟孩子们说点什么,可嗓子一发出声音时,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她已经没法说出清晰的句子了,沙哑恐怖的声音只会把孩子们吓着。

她只能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自己的时日已经无多,说不定下次孩子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睛了。

屋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脚步声,还有下人们的请安声。很快,黄乐鸣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坐在她的炕沿上,握住她枯瘦的手,问了伺候她的仆妇一些问题,都是有关她进食、进水、大小解之类的情况,仆妇都一一作答。黄乐鸣听后眼圈红红的,叹着气没说话。

自从她病倒之后,黄乐鸣也整整瘦了一圈,以前的珠圆玉润已经丝毫不见了。

女儿朝黄乐鸣腿间挤去,扭着身子要爹爹抱。黄乐鸣把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儿子依旧站在原地,并未向他父亲靠近半步。见儿子怔怔地看着自己,黄乐鸣朝他招招手,“到爹爹这边来。”

儿子没有动,倔强地站在原地看着他。黄乐鸣感觉到了不对劲,问儿子的奶娘:“怎么了,这孩子?”

奶娘支吾了一会儿也答不上来,小孩子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猜得透呢!

“爹爹,”儿子忽然开口,小小年纪口气有点咄咄逼人,“为什么她们都管烟翠叫‘姨娘’?”

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侍立在一旁的仆女丫鬟们都担忧得看向炕上的小礿,只有黄乐鸣垂下了眼皮不吭声。

女儿坐在黄乐鸣怀里,仰起头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姨娘’是什么?”

黄乐鸣还是垂着眼皮不敢正视任何人。

烟翠以前是黄乐鸣的房里人之一。婚后小礿没拿公主的身份来压制黄乐鸣,任由他自主处置婚前的女人。婚后黄乐鸣信誓旦旦地说,已把原先的房里人全部遣散,只有那个烟翠死活不肯走,说要留下来当个普通的丫头,他便将她暂且留在黄府,想等以后替她寻了好人家,再将她送走。

这些事虽然不是小礿强迫黄乐鸣做的,但她还是很欣慰他能一心一意对自己,所以婚后她对黄乐鸣的印象改观了许多。

做了多年的人妻,小礿已经不是婚前那个不谙人事的小姑娘了。成亲后,她和黄乐鸣一直住在公主府,黄乐鸣很少回黄府。两年前黄乐鸣开始频频往黄府跑,说家里琐事多,老父年迈,幼弟稚嫩,得靠他去主持大局。

小礿是个随性的人,并没在这些细节上拘束他。可后来黄乐鸣往黄府跑得越来越勤,甚至经常宿在那里。而叫烟翠的丫鬟二十五六岁了还没嫁掉……自己男人身边有没有另一个女人存在,作为妻子,根本不需要眼见为实的。

那之后,小礿的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济,很多往事都浮现在眼前。她经常会想,如果当初她嫁的是宁敛之,现在又是什么景况?她是不是也会一辈子被圈死在一座大宅子里,也得看着丈夫另觅新欢?

她想得越来越多,思绪整日沉浸在婚前的往事里。想着在越女寨时的无忧时光,想着宁敛之讲述旅途见闻时,神彩飞扬的眸子。想着这辈子,她哪都去不了了,只能安心困死在这里。

黄乐鸣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看,太医说她得的是心病,无药可医。

一年前,她开始卧床,黄乐鸣一边频频往黄府跑,一边貌似体贴地不住叮嘱她:“少想不开心的事,你这病是想出来的!”

随黄乐鸣自己处置原先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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