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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胎(上)-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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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着表亲的身分,子扬向来没大没小惯了,从无主仆之分,然而他与永琰的情谊,也确如兄弟。
  「她病了!」
  「是呀,『她病了』!」子扬撇起嘴。「啧啧啧,什么时候,安亲王府的三贝勒爷,开始对姑娘这么温柔贴心起来了?」
  永琰没理他。「今早我交代你的事办妥了?」直接问话。
  子扬抿嘴一笑。「贝勒爷的事哪敢拖延!这一整天,我已经亲自登门造访,探过巷底胡衕的『牡丹苑』。」
  昨天夜里,永琰追的那名黑衣人,就是在牡丹苑的大门前跟丢的!
  牡丹苑是京城里的高级窑子,非达官显贵还不得其门而入。
  「那你发现异状了?」阿布坦插嘴问子扬。
  「我是很想,只可惜,半点『异状』也没瞧见!」子扬叹口气。
  「那你搅和这一天不就是瞎忙?」阿布坦皱眉。
  「瞎忙也总比你没事儿转悠的强!」子扬顶回去。
  两人又开始斗嘴。
  打从这两人相识以来,好像一天不斗嘴就不痛快!
  阿布坦被他三言两语挑拨起来,有点上火。「耶!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老爱找我斗口?!」
  子扬岂能认输,想当然卯上。「我瞧你才没事,老爱找我抬杠子!」
  阿布坦瞪大眼睛。「我说你--」
  「好了!」虽然早已习惯,永琰知道如果他不阻止,这两个人可以自行取乐到天明。「既然瞧不出所以然,只好让新眉去探个究竟!」永琰下结论。
  扔下话后他转身离开四合院。
  「新眉?叫新眉能做什么?」阿布坦呆在原地搔头。
  「不瞭?那就问爷去呀!」子扬挪揄他。
  阿布坦懒得理他!他忙跟在永琰后头离开。
  子扬笑得很贼,可这家伙向来贼眉贼心贼鼻子贼眼睛的,他心底想什么事,阿布坦可懒得去猜--
  因为就算他愿意猜,大概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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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生病后,永琰每天来看她,为的就只是--灌药!
  接连被灌了三天药,还被押着不许下床,这三天躺得禧珍腰酸背痛,苦不堪言,更让她打从心底认定,永琰肯定是记仇挟怨报复来着!
  到了第四天,禧珍的身体已经无恙,永琰此时也被皇帝召见进宫,禧珍得以脱离他的魔掌,简直不亦乐乎!
  这日午后她高高兴兴地下床,跑到院子里舒展筋骨,却看见新眉急步穿过院子前的回廊。
  禧珍原想喊住她,可此时新眉正好打开前院的大门,彷佛害怕被人瞧见似地,新眉回目顾盼,左右张望,然后才踏出门外,小心翼翼地虚掩大门。
  「她怎么鬼鬼祟祟的,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禧珍喃喃自语:「不管了,我先跟上她再说--」
  「格格!」春兰忽然从身后拍禧珍一下。
  「哇!」把禧珍吓了一大跳!
  「格格,贝勒爷不是叫您休息吗?您怎么下床了?」春兰问。
  禧珍皱起粉眉。「我说春兰,妳的主子什么时候换成那个『贝勒爷』了?妳是他派来监视我的吗?」
  「呀?」春兰瞪大眼睛,一脸胡涂。
  「算了,」她懒得计较。「我现在追新眉要紧!」禧珍说着就跑出大门--
  「格格!」春兰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回过神,她赶紧追出去。「您上哪儿去呀?格格--您等等我呀,格格!」
  依循前两日的习惯,新眉总是在日落前来到牡丹苑,开始梳妆打扮,然后换上一袭华衣。
  这牡丹苑是王公贵人、豪门公子大驾光临的销金窟,既来之则安之,她禀性聪明,短短两日已摸清个中三昧,懂得了「入境随俗」的道理。
  「媚儿,妳打扮好了吗?」鸨娘走进来,把一锭百两银子,大剌剌地按在茶几上头。
  「媚儿」是新眉进牡丹苑里,自取的花名。
  新眉瞧了那锭白花花银子一眼,欢天喜地的收下。
  当初进门迎客前就说好的,她有急用,每接客一回,就要收现银。
  照说,这不是妓院的常例,然而事总有例外!事不圆人圆,尤其对像「媚儿」这么美的女子来说,鸨娘是绝对不可能错手的。
  鸨母见媚儿收下银子,便凑上前去,附在媚儿耳边轻声细语地提点道:「前头赵爷已经久等了!」
  「知道了!」新眉笑着答。
  她站起来,往镜子里瞧上最后一眼--
  今晚,又该是她粉墨登场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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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兰追着主子一路绕着曲柳拐弯的胡衕,跑了老半天,终于在巷底术衙的大街口,看到禧珍站在一处人来人往的院子前发呆。
  春兰睁眼一瞧清那旗招上头写的斗大三字「牡丹苑」,她赶紧把禧珍拉到一棵大树旁--
  「格格,您到这儿来做什么!您知不知道那牡丹苑是个什么地方呀?」春兰压着声问。
  牡丹苑是京城著名的窑子,连春兰都有耳闻!她一见禧珍站在牡丹苑前,那些过往的男人个个失魂似地瞪着她家格格的脸蛋瞧--吓得她魂不附体!
  好险!要是她方才没追过来,难保不出个什么意外!
  春兰这一问,倒提醒了禧珍。「对呀!春兰,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那个是--」妓院两字才刚到春兰的口,又生生的给咽下去。「那个是……男人去的地方!」她改口。
  「男人去的地方?」禧珍不以为然。「男人去的地方又怎么样?难道女人就去不得吗?」
  「就是呀!女人就是去不得!」春兰神神秘秘地答。
  春兰越是这么说,越是惹起禧珍的好奇。「谁说的?我瞧那门口又没贴标签,何况方才我明明看见新眉就大大方方走进去了--」
  「新眉姑娘走进去了?!」春兰大惊小怪。「这可怪了!这新眉姑娘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她嘀嘀咕咕。
  禧珍不想听她啰嗦,索性自个儿走进去--
  「喂,格格!」春兰顾不得主仆之分,赶紧将她家主子拉回来。「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上哪儿去?当然是进那个牡丹苑啦!」
  「进牡丹苑?」春兰又大惊小怪起来。「我刚才明明说了,那里头您是不能进去的!」
  「什么能不能的!」禧珍一听就有气。「春兰,这几天,妳难不成吃了永琰的口水?居然跟他一样,开始压迫起我来了!」
  「压迫您?」春兰讪讪地道:「贝勒爷霸道些是有的,压迫您倒也不见得……」
  「妳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老爱嘀嘀咕咕的?」禧珍皱眉头。
  年纪大?春兰有苦难言。「总而言之,格格,那不是您能进去的地方!」为免惹祸上身,她干脆挑明了不许主子进去。
  「春兰!」这回换禧珍大惊小怪。「妳真的吃到永琰的口水了?」
  「我--」春兰忍不住翻白眼,有口难辩。
  好险贝勒爷没听见这话,否则肯定气到变脸。
  「不管能不能进去,反正我一定要进去!」禧珍打定主意。
  「格格!」春兰焦急起来。
  她了解禧珍的性子,知道主子一旦固执起来,自己肯定拦不住她。
  瞧春兰那副焦急的模样,禧珍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
  「好吧,既然妳说咱们不能进去,那还是别进去好了!」
  春兰呼了好大一口气。「这才是嘛--」
  「咱们该换个法子进去。」
  「呀?」春兰呆住。
  「既然女人不能进去,那咱们只要换身男装就能进去啦!」
  「呀?」春兰更呆了。
  说来说去--她竟然还是要进去?!
  「走吧!咱们这就赶紧上街买两套男装,换了好进那牡丹苑的大门去!」不仅如此,禧珍还欢天喜地问人家:「高兴吧,春兰?妳说,妳肯定没进去过吧?」然后径自转身,欢欢喜喜地准备买衣裳去。
  进去那牡丹窑子--她为什么该高兴?
  春兰愣愣地瞪着她家格格的背影,不禁哀哀感叹着自个儿的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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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琰一出宫门,阿布坦已经等在外头。
  「贝勒爷,您上四合院去吗?」,阿布坦理所当然地问。
  这些天来,主子每日一定要上四合院,更何况今儿个贝勒爷让皇上在宫中留了一整天,出宫后应该会上四合院才是。
  「子扬呢?」永琰问。
  「这时候,他该在四合院里。」
  「有他守着就成!」永琰料定禧珍正生着病,该不能四处乱跑,况且有子扬守着他就能放心。于是他收起那原本搁在禧珍身上的心,对阿布坦道:「咱们不去四合院也不回府,今夜,咱们就留宿在牡丹苑。」
  「呀?」阿布坦瞪大眼睛。
  虽然阿布坦清楚,贝勒爷的性情沉稳冷峻,绝不是那种生性风流,喜好眠花宿柳的男人。可他听爷说得认真,一时间反倒分不清主子是真要来场风花雪月,还是别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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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兰无奈地瞪着她家那兴奋莫名的主子--
  「妳瞧,春兰,我换上这一身衣装,像不像个翩翩佳公子啊?」这还不够,禧珍得意洋洋地对春兰说:「刚才我们进门时,我瞧大门口那几个打扮花俏的女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呢!我猜她们肯定是喜欢我了!」
  闻言,春兰差点笑出来。「喜欢您?」是觉得怪异吧!
  不过这话她搁在心里头想想就好,倒不敢说出口。
  春兰虽觉得好笑,可回头一想到自个儿现在身入「险境」--就坐在牡丹苑的迎宾厅里,等着鸨母叫来花娘,任君拣选--她实在笑不出来!
  「说正格的,格--我是说,公子,咱们上这牡丹苑来,难道真的要叫花娘吗?」春兰苦着脸问。
  刚才春兰已经把这牡丹苑的「功能」,清楚解释一遍给禧珍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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