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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纪年-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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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畅满腔的热忱仿佛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他万没料到昔日谆谆教诲他的父亲竟会冷漠到了如此地步。于是吕畅慢慢收敛了脸上悲喜交加的表情,站起身来鞠了一个躬:“父亲早已修炼到了太上忘情的境界,是我得意忘形了。愿早日得道升天。”说着他直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为了这最后一句话而痛不欲生。

一直到静室的门重新从外面关上,室内的虚空中方才浮起一声悠长的叹息,眨眼间就会不堪负荷地断裂开去。

一天有一天过去了,静室的门再也没有开过。等到月底的时候,吕畅的妻儿搬离了这片破旧的房舍,住进了新皇赏赐的府邸。崔殊一个人呆在静室里,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喧闹,却没有任何人来搬运这间静室的器物。知道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吕畅才站在门口躬了躬身:“父亲请自清修,儿子改日再来请安。”

崔殊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心里虽然苦涩,却又升起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安慰:畅儿是个诚实孩子,想必是对自己修炼的说法深信不疑了。他这样安排,真的是为自己着想。

一个月过去了,吕畅仍然没有露面。崔殊虽然甚是挂念,心中却想畅儿是新官上任,必有诸多公事应酬,岂是想来便能来的?他如今已比以往老成稳重,自是知道如何斡旋官场,明哲保身,不必再为他操心了。自己苦捱了半辈子所求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崔殊一天天熬着时日,只觉得自己现在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待畅儿的到来,听他讲讲孙子们的趣事,看他的脸色是否红润健康,了解他在官场上是否顺利。可是等到第三个月的时候,吕畅还是没有来,崔殊知道自己快要崩溃了。

“畅儿……”他终于声嘶力竭地叫出了儿子的名字,惊觉沙哑喉咙中发出的已不似人声,而是荒原上濒死的动物的哀鸣。

到了最后,他不再念叨这个名字了。丧失了执着一生的愿望,死亡的阴影慢慢覆盖了他。飞香,这一次,儿子是真的不需要我了。他苦笑了一下,嘴里尝到了咸咸的泪水滋味,而整个无形的身体也似乎在这久违的泪水中慢慢融化了。

然而就在崔殊放任自己的魂魄四分五裂之时,一束突如其来的光仿佛伞盖一般笼罩了他的神志。他茫然地餐睁开眼往前望去,看见龙神蒲牢和椒图正蹲坐在自己面前,它们口中吐出的红光轻轻包裹了他的全身,暖洋洋的像秋日的阳光,箍住了即将四散的魂魄。

“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难道就这么甘心死掉?”见崔殊醒来,蒲牢气哼哼地斥道。“你放心,到了冥府,我不会告你们的兄弟饕餮的。”崔殊心如死灰地笑了笑。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蒲牢刨了刨爪子,忽然哀悯地看着崔殊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和九弟浪费灵力挽留你的性命,无非是想成全你们父子见上最后一面,免得天地间又多一个崔家的怨魂。”

“我不怨。”崔殊轻轻地道,“身为父母,为孩子做的每件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怪不得世人说:痴心父母,不肖子孙。”一直沉默寡言的椒图忽然冒出这句话来。

“老九,你不善言辞就不要胡说!”眼看崔殊乍然煞白的脸色,蒲牢连忙喝止椒图。它侧过耳朵听了听匆匆而来的马蹄声,拉着椒图收了灵力,渐渐隐遁在虚空中,只有一声含笑的叹息幽幽地传进崔殊的耳朵:“九弟,人间自有真情,远不像我们我们想象中那么污浊哪……”

“父亲,你在吗?”尚未等崔殊回过神来,吕畅已一把推开门,快步奔了进来。“在。”虽然恼怒儿子数月不见踪影,崔殊还是不忍心看畅儿在屋内焦急顾盼。

听见崔殊的声音,吕畅赶紧整理了一下衣冠,端端正正地跪下,面露喜色地朝崔殊所在的竹席方向行了一个大礼:“儿子有大事向父亲禀告。”崔殊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如果畅儿禀告的还是加官进爵之类的话,他真的已经丧失了兴趣。

“儿子已得皇上恩准,回归本姓,复名为崔畅了!”畅儿兴奋地道,“还有,吕乾当日诬告儿子,现今已被捉拿归案,吕彦超也被停职了——父亲,你不高兴么?”“吕彦超虽然对不起崔家,可待你也算不薄,有什么可高兴的?”崔殊话语里只有一派萧索之意,“至于吕乾,你从小就处处压制着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崔畅没有料到崔殊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怔,方才答了声“是”。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跑出来的汗,耳听崔殊再没动静,又不甘心地道:“父亲,你知道我这几个月不露面,是去哪里了吗?”停顿了一会儿,见崔殊懒怠回答,崔畅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去了乌屯堡。”

“什么?”这一回崔殊再也不能故作镇定,“乌屯堡”这三个字仿佛一根鱼钩瞬间勾起了无数刻骨铭心的记忆,让他震颤得声音都变了。

“我推迟了任期,花了三个月前往北疆,目的就是迁取崔氏族人的骨殖。”崔畅'。。'吸了一口气,平缓下自己兴奋的语气,“父亲以前告诉我,你可以看到族人的怨魂在异乡孤苦流浪,所以一心要把枉死在乌屯堡的崔氏族人遗骨迁回故土安葬,让他们落叶归根,得享祭祀。整整一百三十三人的遗骨,我全部用上好的棺木运回来了,被拆毁的崔氏宗祠我也打算在原地重建!父亲,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虽然你不在乎,但看在儿子辛苦奔波的分上,你就高兴一回,成吗?”

“你……真的……”崔殊此刻方明白过来畅儿数月不归的缘由,顿时万千情感直涌上来,堵得他再也说不出话。

“真的,自然是真的,皇上已经同意赦免崔氏一族的罪名了!”耳听崔殊呼吸有异,崔畅再也顾不得崔殊的禁忌,迟疑着探出手,“父亲,你怎么了?”“我要走了……”崔殊微笑起来,感觉方才蒲牢椒图遗留在身体里的灵力已涣散殆尽,慢慢地垂下头去,“感谢上苍,我真的,再没有什么愿望了……”

“不,不,你的心愿已了,我的心愿还没有完成呢。”崔畅大声喊道,“你答应过我要让我看看你的,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答应我,永远不要看我的样子……”崔殊拼尽力气说出这句话,却阻挡不了崔畅跌跌撞撞奔往门外的脚步。

回想起方才触碰到父亲的感觉,崔畅捻了捻似乎有些黏腻的手指,心里越来越惶恐。他急匆匆地找到自己放置在门外马背上的水袋,颤抖的手差一点儿就把水袋彻底打翻。可是他就是拼却性命,此刻也要保住这袋水啊!因为这袋水正是他根据儿时听到的崔殊的描述,冒险穿越北迪边界,在白雪皑皑的莫屹里山谷中打来的。根据他寻访的当地巫师传说,莫屹里山谷中的湖泊叫做“乌赫里”,是冥界最深处的黄泉之水慢慢渗透而成。人若掉落湖中,就会被侵蚀掉形体,成为三界都不肯收纳的孤魂,可是若是再浸一次湖水,就能恢复原本的肉身。崔畅想要破除父亲身上的禁制,亲眼看到父亲的样貌,所有的希望都在这袋水上面了!

昏昏沉沉的崔殊眼看崔畅捧着水袋走进屋内,刹那间仿佛明白了他的意图,慌乱而微弱地喊道:“不……”

“父亲,儿子顾不得了!”崔畅咬着牙吐出这句话,顺着手拔出水袋的塞子,猛得把整袋水都泼在了崔殊躺卧的地方!

“啊!”伴随着两人同时发出的惊呼,崔畅猛然地揪往领口的衣服,失去了魂魄一般跌倒在地上。指甲把他自己的脖子手抓出了道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好半天,崔畅才如死去一般呻吟道:“为什么……”

此时,那一动不动俯卧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母亲画中玉树临风的崔家四郎,而是一具人体的残骸,俯卧在被陈血浸黑的竹席上。那人森森白骨上只挂着零碎的肉屑和筋络,甚至连骨头上都遍布着锋利的齿印,一看就是生生被猛兽啃噬而成。唯一没有损伤的只有那个头颅,尽管经历风霜,面容却依旧妖异年轻……

“不,不要看我……”那具残骸完全无法控制损毁的躯体,只能紧紧地闭着眼睛,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咝咝声。

“我明白了……”崔畅紧紧盯着在梦中幻想了二十多年的父亲,无数模糊的片断在一瞬间全部清晰起来:父亲如何拒绝与自己碰触,如何固执地死守静室一动不动,如何面对误解不言不语……那是因为他身受重创,根本无法动弹,甚至连说话都无比吃力!崔畅以前只知道天降异象保得自己出狱,是父亲央求龙神饕餮施展法术的缘故,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付出的代价如何惨烈!而他更无法想象的是,父亲是怎样掩饰着伤势不让自己察觉一丝一毫……不,不是他掩饰得太好,实在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从没真正关心过他!“这些年,你就是这么活着?”崔畅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吃力地问。

这个问题不知怎么的让崔殊无比屈辱,他紧紧地把脸贴着身下的竹席不敢望向儿子,嘴唇颤抖着,无力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死,是我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再没有什么奢望,保证很快……很快我就死了,不会……不会让你为难……”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崔畅蓦地大喊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掩住脸痛哭出声,“你说这样的话,不是要挖我的心么?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从儿时习以为常的记忆里,他一直以为父亲是奇异而强大的,不怕饥寒也不会死去,因此他才放心地瞒着父亲一去三月,以为能送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惊喜,却不知道,他完成父亲心愿之时,就是父亲永远离开他之日。

“我只是不想让你……负担得太多……”崔殊尴尬而费力地笑了笑。“爹爹!”见崔殊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浅浅的笑容也凝固起来,崔畅愣了一会儿,猛地扑到那具骇人的残躯上,喊出了儿时亲昵的称呼。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每一句无心之话,烙在父亲心中却都是一道深深的伤痕。可是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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