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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因灵魂而被爱:张爱玲传-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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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情。

张爱玲和曹雪芹之间的差距,是林黛玉和刘姥姥之间的差距。

《红楼梦》的前八十回,都在用林黛玉的眼光打量这个世界,唯美,精细,眼里容不得沙子,有什么经得起这样的打量?所以她常常伤感、尴尬、耿耿于怀,大不自在。

突然冒出一个打秋风的刘姥姥,认低伏小地弓着腰,皱纹纵横的脸上是卑微的笑,明知被人恶搞仍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配合到底,只为一点点残羹冷炙—你们拔根寒毛比我们大腿还粗呢!粗鄙得连凤姐都听不下去。

林黛玉鄙夷地称之为“母蝗虫”,高洁的她看不上刘姥姥的猥琐,可是,刘姥姥哪有资本像她那样高洁?躲不开的尘土,避不开的风雨,到处都是虱子和臭虫,这就是现实“浊世”,没有一个幽篁深处的“潇湘馆”给刘姥姥们隐身,她发现了虱子也没有搬家的条件。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如将自我哀怜当成无用的盲肠割弃,选择与虱子们共生共存,把虱子的出现当成生活的常态,它还能给你带来困扰吗?

那年五祖让诸门人做偈,最被大家看好的神秀苦恼了几日,在粉壁上写道:

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五祖看了,说凡所有相,便是虚妄,这个偈子还在门外,没有到门里。

=》文《=那个被打发在后院劈柴的惠能,也做一偈,道:

=》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书《=五祖知道他悟了,就将衣钵传给了他。

=》屋《=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又曰,心不随境转,得大自在。张爱玲像林黛玉一样“时时勤拂拭,勿使染尘埃”,东躲西藏,坚壁清野,导致的后果是,越发感觉虱子的存在,那些虱子其实是驻扎在她心里,连医生都对她的“虱子说”将信将疑。

1995年9月初,张爱玲感觉自己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于是把重要资料放进手提包里,留在门边—她永远有这样的理性。一日,她在睡梦中辞世,遗体几天后被发现,这之前她已经写好遗嘱,要求把她的骨灰撒在空地,不开追悼会也不立纪念碑,如此,方是真的干净了吧?但容我再补一句,只要心中存着干净的念头,便无法得到真正的干净,好在,生命解决不了的,可以交给死亡解决,她紧张的、有着无限禁忌的一生,终于安然,得大自在。

05 炎樱:有一种友谊,只能共青春

像张爱玲和炎樱这种友谊,是只可以共青春,不可以共沧桑的。年轻的时候,元气沛然,忽略那百孔千疮,踮起脚尖,去够那像月亮一样的,生命本身的喜悦,而中年之后,沉重的肉身朝下拖,让你不能够多承担一点点。

20世纪90年代初,在一本《青年文摘》上,我看到张爱玲写炎樱。文章开头第一句是:我的朋友炎樱说:“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灵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作为一个文艺小青年,我当即为这句话倾倒,再朝下看,这位炎樱妙语如珠,她说:“月亮叫喊着,叫出生命的喜悦;一颗小星是它的羞涩的回声。”第一次看人用“叫喊”形容月亮带来的欢喜,却也道尽了它的璀璨。她也有调皮的时候,在报摊上翻画报,统统翻遍之后,一本也没买,报贩讽刺她说:“谢谢你!”她毫不客气地回答:“不用谢!”

她去犹太人的店里买东西,讨价还价,把钱包翻给老板看,说:“你看,没有了,全在这儿了,还多下二十块钱,我们还要吃茶去呢。专为吃茶来的,原没有想到要买东西,后来看见你们这儿的货色实在好……”

张爱玲写道:“店老板为炎樱的孩子气所感动—也许他有过这样的一个棕黄色皮肤的初恋,或是早夭的妹妹。他凄惨地微笑,让步了。‘就这样吧。不然是不行的,但是为了吃茶的缘故……’他告诉她附近哪一家茶室的蛋糕最好。”

几句话,描绘出一个慧黠、灵动、神采飞扬的女孩,在张爱玲那些满目疮痍的小说进入我的视野之前,惊艳现身。然后才知道,这位炎樱,又名獏梦,即吃梦的小兽,这是张爱玲为她取的名字,可见对她的爱。她姓摩希甸,父亲是阿拉伯裔锡兰人(今斯里兰卡),在上海开摩希甸珠宝店,《色·戒》里描述的那个珠宝店,就是炎樱父亲的家业。她母亲是天津人,所以她有一半中国血统,她在香港大学与张爱玲同窗,在张爱玲的早年生活里,炎樱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张爱玲的散文《气短情长及其他》里有她。

有一位小姐说:“我是这样的脾气。我喜欢孤独的。”獏梦低声加了一句:“孤独地同一个男人在一起。”

獏梦说:“许多女人用方格子绒毯改制大衣,毯子质地厚重,又做得宽大,方肩膀,直线条,整个地就像一张床—简直是请人躺在上面!”

是刻薄了点儿,但刻薄得机智又幽默。而在《双声》里,她和张爱玲从俄罗斯与日本的民族文化,谈到死去时要穿什么样的礼服,两人灵感频发,显见得是无须多言却又言之不尽的灵魂伴侣。张爱玲的《传奇》再版时,炎樱给她画封面:“象(像)古绸缎上盘了深色云头,又象(像)黑压压涌起了一个潮头,轻轻落下许多嘈切嘁嚓的浪花。细看却是小的玉连环,有的三三两两勾搭住了,解不开;有的单独象(像)月亮,自归自圆了;有的两个在一起,只淡淡地挨着一点,却已经事过境迁—用来代表书中人相互间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炎樱只打了草稿。为那强有力的美丽的图案所震慑,我心甘情愿地象(像)描红一样地一笔一笔临摹了一遍。”

“震慑”和“心甘情愿”,都是用得很重的词。

虽然她也写到两人吃蛋糕时各自付账,且为乘三轮车的费用争执不已,但那种薄嗔更像闺密之间“晒友情”,唇枪舌剑间透着没拿对方当外人的亲昵。

正因如此,张爱玲20世纪90年代创作、本世纪才问世的《小团圆》里,关于炎樱的文字是最让我产生违和感的那一部分。那是一本“狠辣”之书,张爱玲一路写下去,见佛灭佛,见魔灭魔,从父母到姑姑、弟弟,连她自己,一个都不放过。但别的人的阴暗面,在以前的文章里尚有伏笔,唯独炎樱,她在小说里称为“比比”的这个女孩,看上去突兀而陌生。

港战时差点儿被炸死,劫后余生的盛九莉想:“告诉谁?难道还是韩妈?楚娣向来淡淡的,也不会当桩事。蕊秋她根本没想起。比比反正永远是快乐的,她死了也是一样。”

对于好友的死也不会放在心上,比比似乎快乐到没心没肺的地步。但她同时又是高姿态的,姑姑对盛九莉说,比比成天叫你穿奇装异服,她自己的衣服并不怪。盛九莉知道这是因为比比个子不高,又一直有发胖的趋势,不适合做太时髦的装扮,但比比才不会说这样自我贬损的话,只是说盛九莉“苍白退缩,需要引人注意”。像是好友之间的打趣,但说的人有几分是真心,听的人也明白她有几分是真心,反正盛九莉是存在了心里。

比比在盛九莉面前有高姿态的理由,她漂亮活泼,追求者甚众,她对追求者很有一套,对于严肃的她会挑逗,对于热络的,她会特意庄重,像是钱锺书在《围城》里说的,她握着一把男朋友在手里玩。她从不夸别人漂亮,说起别的女孩她总是做倒了胃口状,虽然因为个子矮、腿短,让个高腿长的张爱玲碰到她的腿时很不适应,但她对盛九莉青里泛紫的长腿也很反感,觉得像“死人肉”。

这个叫比比的女孩,精明、现实,善于货比三家,奉行失节事小吃亏事大,这使得她有时还有一丝丝粗鄙,比如蘸了唾沫去搓土布,看它会不会掉色。

在《小团圆》中,炎樱从快乐的吃梦的小兽,还原成了一个太通俗的女孩,通俗得我们在邻居家就能见到,张爱玲和炎樱的各种芥蒂因此无遮拦地铺展开来,写《小团圆》时,张爱玲和炎樱已疏于联系。

1952年,张爱玲离开内地来到香港,她一度前往日本与炎樱汇合,以为是赴美的快捷路径,三个月后无功而返。但炎樱在日本显然过得不错,张爱玲曾对她后来的知己邝文美说:“无论谁把金钱看得重,或者被金钱冲昏了头—即使不是自己的钱,只要经过自己的手就觉得很得意,如炎樱在日本来信说‘凭着自己的蹩脚日文而做过几billions(数以十亿)的生意’—我都能明了。假如我处在她的位置,我也会同她一式一样—所以看见一两个把金钱看得不太重的人,我总觉得诧异,而且非常佩服。”

我不知道她这话是不是在赞美邝文美,但她口口声声能理解的同时,隐约亦有不以为然,拿自己打底,不过是给予更辛辣的讽刺。这也可以看出两人主场的变换,早年在中国,炎樱仰仗张爱玲得以结识苏青、纪弦、池田笃纪等人,在给朋友的信里,炎樱描述张爱玲的风光,说:“你真不知道现在同爱玲一块出去有多讨厌……一群小女学生跟在后面唱着‘张爱玲!张爱玲!’大一点的女孩子回过头来上下打量。”连外国人都上前求签名。炎樱因此也有了作家梦,并且当真试作了几篇小文,张爱玲热心地帮她翻译成中文。

但随着张爱玲远离故土,一时不为人所知,生活能力又差,昔日风光日渐式微。无论在日本,还是在美国,炎樱都比她更能找到感觉,炎樱一到日本就有船主求婚,在纽约,也是倚仗她的人际关系,张爱玲才得以进入救世军办的贫民救济所。两人还走动着,炎樱陪张爱玲去看胡适,之后她到外面打听了一下,回来对张爱玲说:“你那位胡博士不大有人知道,没有林语堂出名。”

境遇的转换,使得炎樱原本就有的高姿态更加凸显,张爱玲对她原本就有的不满也随之水涨船高。我们不能说,张爱玲那篇《同学少年都不贱》写的就是她们的故事,但可以想见,同学飞黄腾达后的冷落,张爱玲一定深刻地感受过。何况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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