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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悟不能这么说呀。”近藤压低声音，弯下腰摆了摆手，“我发现他的时候，他被打成了重伤，如果现在让他离开道场，很快又会被人盯上的吧。啊，哈哈，再说我们这个乡下道场也没有几个弟子，这样下去天然理心流失传了怎么办？能多找一个门徒自然是好事嘛，哈哈哈！”他这个人挺乐观的，凡事总是往好的方面想。
“可是，他哪里有当学徒的样子啊？一点都不尊重前辈！”冲田撅着嘴说。尽管他还不到十岁，论资历，他可是比土方早来道场，而且是正式拜师学艺的。因为他家离道场很近，早先就认识近藤。
“总悟啊，”近藤摸着他的头说，“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嘛，他之前一定没正式在道馆学过艺，所以不懂得规矩、礼节之类的，我们应该宽容一点，对吧？”
“哼，就是因为你总是这个样子，所以我们才招不到学徒！连宁缺毋滥都不懂！”冲田甩开他的手跑掉了。
“嘿，这小子！”近藤无奈地耸耸肩。
他走出道场，在土方身边坐下。
“喂，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好得差不多了吧？”
土方好像没听到，直愣愣望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表情木讷地点点头。
“我说呀，别介意总悟的话啊，他还小嘛，不懂事的！”近藤看着他，笑着解释。“啊，还有啊，你想练习的话，就大大方方进来好了！刚才你也听到了吧，我们希望多招些门徒哩！”
“快到冬天了，天气越来越冷，总坐在外面可是会感冒呦！”
土方不发一言，直径站起来，从院子正门
走了出去。
“怎么搞的，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这些家伙太任性了吧！”
土方独自在树林里徘徊，这片树林深处有一条小河，心情烦躁的时候便在河边静坐，只要凝视着清澈的水波，自然而然就会得到解脱。
他不介意冲田的话，那小子说的没错。不正式拜师，加入天然理心流门下，是有自己的顾忌，一直以来他肆意妄为，是周围没人敢惹的“刺头儿”，看他不顺眼、结仇结怨的家伙太多了，近藤先生捡他回道场之前，虽已被打得不省人事，可他也干掉了七八个人，难保那伙人不会再来找他，如果加入了近藤的道场，岂不是给他们找来无妄之灾？
咦？远处水里好像漂过来什么东西，白花花的。他抻着脖子使劲巴望，看清楚了，原来是只白鸭子。
走失了吗？他站起来四下张望，没看到赶鸭子的人。那就不客气了吧，抓过来烤着吃掉好了。
可捞上来一看，他顿时没了食欲。这只鸭子半死不活的，身上的毛也脱落了几块，该不会有什么病吧？摇了摇，鸭子微微张开眼睛瞅瞅他，似乎恢复了精神，对准他的手指啄了下去。
啧！真不老实！仔细看看，好像是母的，那就带回去留着下蛋吧。认真想来，在道场养伤有段时间了，拿这只鸭子回去，算是对近藤微不足道的报答吧，要怎么处置由他决定。
土方掐起它两只翅膀一拎，回道场去了。
“这、这个，是鹅吧？鸭子哪有这么大的块头啊？”近藤弯腰低头仔细审视了一番，摸着下巴说道。
听他这么说，土方拿不准了，鸭子和鹅的具体区别谁晓得啊！他从不关注这些。
“不用介意这些吧，今晚有大餐可以吃喽。”
“诶，不行，不行！”近藤忙对冲田摇手，“万一是有主人的怎么办？要是哪天主人上门来找，我们怎么说呀？若知道了被我们给吃了，除了道歉还要赔钱的，再说这事就不地道！身为天然理心流的弟子怎能给门派丢脸哩？”他又看看院子里这个不知道是鸭子还是鹅的禽鸟，“啧啧，我还是觉得它是鹅，鸭子的脖子没有这么长吧？是白鹅，白鹅。”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近藤先生？”冲田问他。
“这个嘛，我想想……”
这时，冲田的姐姐三叶来了，她是来叫他们去家里吃饭的。
r》 “呀！”她发现院子里的白色禽鸟，眼睛一下睁大了，快步走过来蹲下来仔细观察，还伸手摸它的毛。“呵呵，真可爱呀。大家……这是什么时候养的？”
对呀！近藤忽然有主意了。“我决定了！它暂时寄养在道场里一段时间！等它的主人来找，如果等不来，我们再自行处理好了。总之目前不要动它。”
“三叶小姐，哈哈，你觉得怎么样啊？”他询问冲田姐姐的意见。
三叶完全没有听到，她正高兴地举着它玩。看来女孩子都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三叶小姐，这个……”近藤指指她手里的小动物，“这是他找来了。”三叶和他同时看向土方。“你叫土方十四郎吧？啊，以后干脆叫你十四好了！”
土方不置可否，三叶冲他微微一笑，面含羞怯。从第一次见到他，三叶似乎便对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十四，那你去把这鹅……。看好，晚上就让它待在后面的仓库里吧。”
土方点了点头。
冲田手里忽然多了条麻绳，不知他刚刚从哪里找来的。“它能下蛋吗？”说着，已经把麻绳套在它脖子上，并打了个结。
“嗯……”近藤趴下来仔细观察，“是母的吗？是母的就可以。那个，我们不能吃它，但是可以吃它下的蛋嘛！”
“哇！好疼，好疼！这家伙干什么！”小动物好像不喜欢被这样观察，使劲啄了他的脑门。
三叶被这情形逗笑了。
“喂，走，走啦！”冲田拽着手里的绳子，使劲拉它脖子。
“啊，小总，不可以欺负小动物啊。”
“姐姐，我只是想把它拴进仓库里去。我们该去吃饭了啊，不能让它跑掉，不然就没有蛋吃了。”
“它怎么不叫啊？莫非不会叫吗？要知道通过叫声也能分辨它究竟是鹅还是鸭子的。”近藤思索着道。
“和那家伙一样呗，哑巴啦。”冲田毫不客气地看着土方说。
“前辈，你错了。”土方开口了。
*
那些人果然来寻仇了。
几十个人堵到了天然理心流道场正门口。
然而，土方一个人挡在他们面前。
“嘿！
你们这些家伙，不觉得羞耻吗？”
他蓦地回头，近藤已经提着木刀赶了过来，并肩站在他旁边。
“这么多人对付一个，根本不是武士的行为！”
“近藤先生……”
“十四，什么都不要说！来踢馆的家伙，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对吧？不能让这些人瞧不起我们的道场！拿出真本事结结实实干一架吧！”
就这样，土方和近藤两个人将十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尽管也受了些轻伤吧。这之后，土方很自然地拜在了天然理心流门下，正式成为他们的一员留了下来。
初冬，深秋残留的树叶渐渐都凋落了，树林呈现一派萧条的光景。由于忙着训练，土方便没再去河边。
那只不知是鸭子还是饿的禽鸟仍寄养在道场的仓库里，没有主人上门索要的迹象。当然也没下过一个蛋。
“真冷啊。”
某一晚，土方始终无法入睡，索性披上衣服在静悄悄的院子里踱步，时不时哈着气搓搓双手。
他听到仓库那边有轻微的响动。
那只禽鸟正在扑腾着翅膀，用喙笨拙地解着脖子上的绳结。
它也冷吧？土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虽不知家禽如何过冬，但候鸟冬天都会迁徙到暖和的地方去。
他解开麻绳，将它抱到了自己房里。
刚来的时候，它身上的羽毛脱落了好几处，看着挺不像样的，经过这一两个月的休养，羽毛长齐了。这羽毛……好像很暖和呀。
土方点燃烛灯，将它发过来按在榻榻米上，不顾它扑腾。噢，听说羽绒都是取鸭子肚子上的小绒毛，保暖性能很好的！他贴近仔细观察，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白鸭绒？！太好了，隔一段时间就取一点攒起来，至少能做羽绒手套了！
“喂，你别乱动啊。好歹我们养了你这么久，你就报答下吧。我就刮一点，一点点绒毛而已。我向你保证，绝对不疼的。”
小动物极力拍打翅膀，榻榻米上所有的灰尘好像都被它拍起来了，呛得土方忍不住咳嗽。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鸭子不见了！面前的，是一位肌肤雪白的少女！
她身上片缕不沾，头发也是纯白的，在烛光下闪着微微银光。
这、这、这这……土方吃惊的程度
已不能用惊呆来形容了。
少女似乎真的不会说话，但这一晚，她把土方的纯真吃掉了。
天空泛白时，土方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昨晚的事情由于太过离奇，他完全不能信以为真，只当做了一场怪梦。
那只小动物老老实实卧在房间一角，头扎进翅膀中，仍在酣睡。
就是嘛！又不是童话世界，鸭子变成人这种事那可能发生嘛！况且只听过仙鹤变成美女来报恩的故事，可没听过鸭子会也会！
不过他还是将小动物留在了屋里，再没有将它放回仓库。
在道场里，土方仍然沉默寡言。近藤，冲田还有三叶凑在一起聊天时，他往往呆呆坐在一旁，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冲田仍没有完全接纳他，动不动便给他找点小麻烦，或是恶作剧一下。三叶和近藤时不时教育他，可这却起了反效果，弄得他俩的关系愈发紧张了。土方更加不参与他们的聊天了。
三叶倒是常找机会单独和他说话。土方对温柔漂亮的三叶其实也有种朦胧的好感，可每次三叶才说到一半，他都一声不响站起来就走，因为不好意思，内向别扭的性格也使他无法坦率地待在她身旁。
“近藤先生，你看土方那家伙又对着鸭子自言自语了。”
最近总是这样，一有空闲，土方便坐在檐廊下看着那只小动物梳理羽毛。说来也怪，它只和土方亲近，冲田和近藤一靠近，它就扑腾着翅膀跳开了，动作很灵敏，他们都逮不到。
“唉，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