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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枚金花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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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然听着只觉得眉心直跳,这猜测很大胆,虽然听起来荒谬了一些,但是理由也很充分。

接着,华语轩的神色似乎轻松了一点儿,又有些得意道:“我于是更深入地研究了大量的唐史,但凡是和两人沾点儿边的一个不漏。终于被我发现了,果然在一段宫廷秘史中,有过一个与众不同的记录,只不过因为并不是正规编撰的史籍,所以没有人当真。”

华语轩示意林默然接着往下翻,盒子的照片下面是一张复印的书页,书页上是细细密密的繁体蝇头小楷,好在边上还有简体翻译,林默然眯着眼睛看下去。

书页上是类似日记的东西,看叙述人的口吻,似乎是当年宫中李隆基身边的一个太监。林默然一边看,一边听华语轩说。

华语轩道:“在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之后,我先前模糊的概念慢慢地清晰起来。在泰陵周边,还有一个更深的至今没人找到的陵墓。这陵墓可能是仿造月宫建造,也可能是仿造长生殿建造。杨贵妃生前所有的宝物都埋在这里,而这处秘密陵寝没有任何人知道。唐明皇只留下了一张地图,在陵寝建好之后,让人带去给隐居躲避的杨玉环,希望她在暮年能进入陵寝,得以生不同衾死同穴,长相厮守。”

一张张地往下翻资料,林默然对华语轩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资料十分零碎,能从中推断出这样一个结论,真的是需要绝对的想象力。但是一旦推断出来之后,你便会觉得就应该是这么回事。

见林默然听得认真,华语轩正色道:“为了确保这个秘密不被人知道,李隆基将这张地图放进了一个特质的盒子,就是你眼前的这个,这盒子又被称为鲁班盒。倒未必是鲁班做的,只是为了形容它的巧夺天工罢了。这盒子是一次性的,做好以后将东西放进去盖上,然后便需要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你看,它几乎是一个整体,你根本找不到锁在什么地方。任何外力的野蛮拆卸,都会给里面的东西带来不可逆的损毁。可以说,将东西放在里面是万无一失的,要么合法打开,要么玉石俱焚。”

只能一次使用,这就是鲁班盒为什么基本没有流传于世的原因。这种盒子一般人用不上,虽然值钱可不能当首饰盒用,谁放进去东西也是要拿出来的。而那些需要用它来保存秘密的人,在取出秘密的时候,也就同时将盒子毁掉了。

“我明白了。”华语轩说到此时,林默然终于将脑海中凌乱的片段都联系起来了,恍然大悟道:“这盒子是个保险库,钥匙是这五枚金花钿。那个威廉姆斯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得到这五枚金花钿,而是通过金花钿打开鲁班盒,找到藏宝图,然后得到当年唐明皇留下的那一笔巨额宝藏。”

一个聚集着李隆基和杨贵妃所有珍爱物品的陵寝,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宝库,蕴藏着无数历史瑰宝。

历史上,有许多宝贝下落不明,或者是一致认为已被损毁,也许它们只是很好地被藏起来罢了。

威廉姆斯不会为了五百万买凶杀人,但是为了无数个五百万,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华语轩一拍大腿道:“威廉姆斯家族早年是从军的,祖辈曾参加过八国联军。那时候清朝号称泱泱大国,天朝上邦,在那些西方人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宝库。八国联军进来之后烧杀抢掠,能拿走的就拿走,不能拿走的就毁掉,无所不用其极。”

对每一个爱国的人来说,那段黑暗的历史都像是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华语轩恨恨地道:“也许这个鲁班盒就是那时候威廉姆斯的祖辈从中国带走的,因为毫不起眼,不像是旁的宝贝那样一眼便能看出价值,所以就那么一直摆着。直到这一代,马克?威廉姆斯是个中国通,对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他一直在研究这个神秘的东方盒子,最终,我发现的秘密也被他发现了。”

唐泽心中一热,脱口而出:“那可千万不能让他得到金花钿。”

这可不单单是一枚金花钿流落国外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万一威廉姆斯凑齐了五枚金花钿,找到了李隆基留下的宝藏,无数的国宝将会流失,损失巨大。

虽然从唐朝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朝代,时移境迁,即便是拿着当年的藏宝图,也未必能找到那个地方,但这件事情却容不得有一点儿大意。

“不但不能让他得到金花钿,还要想办法把鲁班盒也拿回来。”林默然沉稳地道:“我们的宝贝埋在地下也好,放在博物馆也好,绝不能落在外国人手里。”

盛国强看了一眼华语轩哈哈一笑,拍了拍林默然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想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的。我一直看这个威廉姆斯不顺眼,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装成绅士贵族的样子,做着坑蒙拐骗的事情。你年轻不太知道,他早些时候可没少做坏事。看上了东西就要买,买的时候还不愿意多花钱,你要是不愿意,他真能找人去抢。”

华语轩点了点头道:“我就遇上过。”说着华语轩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幸亏我练过武术,那时候年轻,身体又好,三五个混混还不放在眼里。”

林默然只觉得肃然起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斯文的学者,竟然还练过武术,单人能打三五个混混,所谓文武双全也不过如此。

原来威廉姆斯有这么多的黑历史。难怪昨天一查到这消息,盛国强就忙不迭地打电话给他,生怕他不了解对手的凶残吃了亏。只是没想到凶残的对手,已经下过手了,而且与时俱进,不是找混混抢劫了,而是直接雇枪手了。

盛国强道:“后来,咱们国家强大了,稳定了,他也就没法那么嚣张了。十几年前又来过一次,在你父亲手里吃了个大亏,亏了大半个身家,差点儿气得半身不遂,灰溜溜地回去了。”

说起林父,盛国强难免又唏嘘一番:“哎,若是你父亲还在,他一定有办法。可惜啊!这么多年我还从未见过比他对古玩更有才华的人了。”

林默然垂下头,有些黯然。

唐泽心里咯噔了一下,从盛国强说话中,他猜测出林默然的父亲可能不在世了。幸亏自己昨日没有唐突,只说了两句就打住了,不然的话真是戳人伤处了。

说到自己的父亲林霍,林默然心中自然是沉重的。虽然说是死未见尸,但一个人消失了七八年音讯全无,基本上也就和死亡画上等号了。

做古玩的人经常会往深山老林、偏僻山村里跑,因此容易出事。所以在盛国强他们心中,林霍可能是在一次外出中遇难了。有些人之罕至的地方,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人去,一个人困在里面,化作了白骨都不会被人知道。

好在再沉重的悲痛也会被时间冲淡。林默然开始的那两年,确实想起这事就无法忍受。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已经能控制住自己,很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了。而且隐约中他总觉得父亲还没死,或许去做了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吧。人这一生总有一些不得不割舍的人和事,如果父亲离开他有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他也可以接受。

在盛国强他们还没来得及出言安慰的时候,林默然道:“那次,你们是怎么对付威廉姆斯的?”

虽然林默然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林霍的全部手艺也都传给了他,但他父亲并不太喜欢说自己过去的事情,所以对于那些过往的光辉岁月,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林默然大多是从旁人的口中听来,然后自己慢慢拼凑起来。

“其实就是老伎俩。”盛国强笑了笑说:“古董圈里真真假假,这么多年了,并没有什么新招。不过老伎俩只要技术够高,一样可以骗倒内行人。正所谓不在乎招老不老,主要看内功高不高啊。”

盛国强说起那段往事的时候,眼睛有点儿放光。对于一个古玩生意人,这就是战场,这就是战斗,虽然不见血,但是也惊心动魄,更何况是和一个外国人争抢国宝,那意义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想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盛国强道:“我记得那次,威廉姆斯也是来中国买古玩的。当时,他同时和好几个卖家交易,都是先付了少量定金未付全款,也都签订了一个天价的毁约赔偿。比如货品十万,若是收了定金后交不出货,或者不能在约定时间完成交易,可能要赔到一百万,甚至一千万。”

林默然想想那时候的一百万、一千万,可是天文数字。那个年代不像现在,钱更值钱。除非是生意世家,否则的话,几辈子不吃不喝也攒不下来。

唐泽倒是很有兴趣地听着,他从小见多了商场的你死我活,却从没怎么深入地接触过古玩这个圈子。有些圈内的事情,不是你去古玩店买几件东西就能知道的,这圈子里弯弯绕的门道太多,便是在里面混了半辈子的人都有走眼的可能。

威廉姆斯想来就是如此了。

盛国强道:“其实招数也简单,咱们先找了几个有势力的人,让他们找威廉姆斯卖古董,约好时间,定下高额赔偿金,再找个富家子向威廉姆斯透露出买古董的意向,并且出手极阔绰。我记得当时我们计划里的是个青花瓷,不过是青花瓷中极为少见的一种碎瓷,又称细瓷。”

盛国强说的这些古玩里的知识,林默然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唐泽就不知道了≮更多好书请访问。。≯,不由地问道:“什么是碎瓷?”

“碎瓷,顾名思义就是碎了的瓷器。”盛国强解释道:“瓷器从窑里出来有好的有坏的,比如烧歪了的,裂了碎了的,那都是残次品或者废品。但是这碎瓷,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废品中,出的那么一件珍品孤品,刻意做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可遇不可求。价值那就不用说了。”

盛国强的这间会客室里,靠墙放着一排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排满了书籍,大多都是与古董相关的。见唐泽不懂,他起身从中间找了一本翻开给他看:“就像这样,你看这瓷瓶上面全是细细的裂纹,这是天然形成的,少一分火候它不会碎,多一分火候就彻底碎了,所以说难得,物以稀为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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