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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久,开门声传来,脚步声走远了。
我有点不信,叫了一声:“繁音?”
没人。
“老公?”
还没人。
“死变态?”
真的没人了。
真是……
我拿起勺子,摸索着在盘子里找了找,还剩挺多的。他把我当饭桶了呀?
又找叉子,只找到一把,但叉子旁边是一盘米饭。
我的在我旁边,这么说……
他还没吃饭?
我放下勺子,想了想,起身摸到门口,打开门叫了一声:“繁音?”
还是没人。
但平时这里有保镖的:“有人吗?”
依然没人理我。
我不甘心,四处摸了摸,起先没摸到什么,但我就是觉得附近肯定有人,因为保镖都不吭声。
我像个真瞎子似的一路摸着,突然摸到了一个热乎乎的身体,布料材质就像衬衫,我连忙攥住,扯了扯:“繁音?”
他没吱声。
“进来。”我说:“你还没吃饭吧?”
还是没理我,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不吃我可就倒了。”我扯了扯他,催促道:“快点。”
“那就倒了吧。”他拉开了我的手。
我连忙朝他的声音那边跑过去,却因为判断不准,一头撞到了墙上。
我叫了一声,感觉有人按住了我的头顶,语气中满是奚落:“哟,好疼啊。”
我一阵恼火,打开他的手:“我回去了。”
笑声传来,他吩咐:“去请医生。”
又捏了捏我的耳朵,手掌滑到我的肩膀上,问:“好端端地干嘛去撞墙啊?墙得罪你了啊?”
我没吭声。
他又拉开我捂着额头的手:“啧啧,这么大的包,简直撞成寿星了。这下肯定要撞成傻子了,完蛋了,本来就智商不够用。”
我真是要气死了:“你能不能闭嘴!”
“不能。”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敢撞墙就要做好被嘲笑的准备……喂,哭什么啊你?”
“我还不是为了出来找你?”我说:“我要跟爸爸说,你违反保证书,我要跟你离婚。”
他没吭声。
“一点都不尊重人,我什么都看不见撞到墙上有那么好笑吗?”气死我了,越说越想哭。
他搂了搂我的肩膀,语气讪讪的:“医生来了。”
“手拿下去!”
他没理我,扯住我的手臂把我拖进了屋里,医生过来给我做了点处理,也做了检查,幸好没有脑震荡,但起了个老大的包。
我心力交瘁,回床上去躺着,半晌,繁音的声音传来:“睡了?”
“嗯。”
“睡着了还‘嗯’?”
“不想跟你说话。”我说:“你回家去吧。”
“饭都凉了。”他突然跳转了话题:“好难吃。”
我才不中计:“谁让你不提前在家里吃?这也能怪我?没走就没走,半天不出声算怎么回事?”
“小朋友,拜托你讲讲道理。”他说:“等我吃完饭再来都几点了?”
“反正你出去吧。”我说:“我要睡觉。”
“我就不。”他说:“凉饭可真难吃。如果不是因为有的人啰啰嗦嗦还撞墙我本来是可以吃热饭的。”
我被他念叨的心烦,坐起身说:“你到底想干嘛?”
“道歉。”
“我接受了,晚安!”
“你道歉。”他有些愠怒。
“我为什么要道歉?”
“我跟他谁煮菜好吃?”
“你。”
“说实话。”
“实话还是你。”我已经被搞崩溃。
“那明天还要不要吃?”
“不要了,你太辛苦了。”我真是虚伪。
“不辛苦。”他说:“最近我爸爸要我在家休息,照顾你。”
“那谢谢你了。”我说:“请你明天继续来吧,求求你了。”
他没说话。
我真的烦死了,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
数了一会儿羊,稍微有点困了。
突然感觉有人靠近了我的脸,我不由开始紧张。
他好像一直都没走,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我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清醒,直到他的嘴唇突然贴到了我的嘴唇上。
我不由攥紧了床单。
也不知为什么,他一亲我,我就觉得他下一步就要扒我的衣服。
但他没有,只是在我的嘴巴上贴了贴,便松开出去了。
我慢慢地放松下来,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兴奋也没有期待。曾几何时,跟他接吻,也是让我充满兴奋的事。
第二天一早,我还没起床,就感觉有人在捏我的鼻子,窒息的感觉不断传来,我终于慢慢清醒。
眼睛今天对光的感觉又强烈了一些,但还没拆纱布,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东西。
那只手还在捏我的鼻子,我烦躁极了,吼了一声:“谁啊!”
“你猜。”一个男人捏着鼻子说。
繁音……
我从床上爬起来,但发觉左肩的伤口很疼,看来是止疼药过期了,因此我又起不来了,便对繁音说:“帮我叫下医生,我伤口疼。”
“谁帮你叫?”他趁机拿捏我。
“老公。”我说:“帮帮忙。”
他又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才去找医生了。
医生帮我加了止痛,又拆开我眼睛上的纱布。我真的能看到一些东西了,但很模糊。
可这种感觉是极好的,我忙着四处欣赏,绿的是窗外的树,白的是病房的墙壁……突然,一张大脸到了眼前,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缩了缩脖子:“你干嘛?”
“能看清楚么?”他说:“别眯眼。”
“看不清楚。”
“哦……”
他的语气有些失望。
“怎么了?”我问:“不是还要恢复么?”
“这已经是最好效果了。”繁音的语气有些无奈:“没办法更清楚了。”
“真的假的?”医生明明只说会受损,可这几乎是残疾了,怎么可能只是受损!
166 溜溜你()
“你放心。”他惋惜地说:“以后你想撞墙,我会拉着你。”
“真的不能更清楚了?”现在看东西只是几个色块啊!
他没说话。
这么说我的眼睛真的废了,别说当飞行员,连走路都是问题。从此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看不到我的念念……变成一个废人。思及此,我心里涌上一阵剧烈的难受,眼泪刷得一下淌了下来。
繁音的声音传来:“干嘛又哭啊?”
“我瞎了啊!”
“瞎了就瞎了。”他说:“我不嫌弃你。”
“那我以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看不到可以摸啊。”繁音说:“反正每天跟你打交道的人你都认识。”
我都瞎了,他还在这里好像没事人似的说风凉话,不由让我哭得更伤心。
繁音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便有些烦躁了,手掌按住了我的头顶:“别哭了,哭得我心脏都要炸了。”
我都瞎了还不能哭吗?“你出去。”
“我就不。”
“你……”
“一个瞎子哪那么多眼泪啊!”他使劲地晃我的头:“别哭了,烦死了。”
我更不爽:“你又违反保证书!”
“我违反什么了?”
“保证书上写不会奚落我了。”老公这副鬼样子,自己还变瞎子,我的人生怎地这样糟糕?
“我没奚落。”他说:“瞎子是客观事实。”
“别说了!”我使劲扯开他的手,循着声音扑过去锤他,锤了几下觉得不甚过瘾,又愈发想哭,就坐回原地哭了一会儿。感觉有人搂住了我的背,拍了拍,说:“真的别哭了,坚强一点,勇敢地面对以后的生活。”
“不要……”
“那你再哭三十秒。”他说:“长了我坚持不了。”
我并没有哭到三十秒,刚嚎了几嗓子,繁爸爸的声音就传来了:“哟,灵灵怎么啦?”
我顾不上说话,繁音也不解释。
应该是繁爸爸握着我的手臂,把我从繁音怀里拉出来,又说:“音音快给她擦擦眼泪,出什么事啦?”
繁音拿着块手帕在我脸上抹了抹,我也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瞎了。”
“怎么会瞎了?”繁爸爸疑惑地问:“谁告诉你的?”
“繁音。”
“我?”我完全可以想象出繁音瞪着眼睛怒吼的样子:“为什么是我说你瞎了。”
“那就是你说得嘛……”我抓紧机会报复。
“音音!”繁爸爸果然怒了:“你没事这样骗人家做什么?这不得把人家吓坏啊!”
我问繁爸爸:“爸爸,我瞎了吗?”
“没有,没有,医生说恢复得很好,视力受损的概率也不高,别担心。”繁爸爸说:“别听这家伙胡扯,他就是皮痒欠打,你抽他两巴掌就不乱说了。”
繁爸爸来转了一圈就出去了,我略有些得意:“爸爸让我抽你两巴掌。”
“你倒是试试。”他的语气凉凉的。
我想想还是不敢,扁了扁嘴巴,发现面前伸过一个模模糊糊的肉色棍子,听到繁音的声音:“抽吧。”
“不了,”我傲娇地说:“我不敢。”
“那你别哭。”他依然举着手:“最烦这种嘤嘤嘤哭个没完的声音。”
“那我还是不高兴。”我说:“你也不想想,我最宝贝的就是眼睛,瞎了多难过。”
“那你就抽啊。”
我伸手去抽,却非但没抽着,还被他捏住了手腕。
我挣了一下,没挣开,听到他的声音:“还真抽啊!”
我继续扯开嗓子哭。
他果然立刻就松了手:“抽抽抽!不要哭!”
我总算抽到了,感觉稍微消气:“哭也碍你事……”
“这么爱哭等我死了让你哭个够。”他不悦地说。
“等你死了我就放鞭炮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