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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了。
又错乱了,我刚刚还以为他好了。
“音音。”我挤出一个慈祥的微笑,看他叫我阿姨的样子,应该还很小很小吧:“你认得阿姨吗?”
他萌萌地望着我,摇了摇头。
“阿姨是你妈妈的好朋友。”我说:“你妈妈和你爸爸有事,阿姨今天帮忙照顾你。”
他明显不相信我,目光里露出怀疑,但还没有直接得罪我:“阿姨你姓什么?”
“我姓苏。”我说:“我叫苏灵雨,我爸爸是苏先生,我们是江南人,你爸爸肯定知道他。”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爸爸。”表情已经不那么戒备了,显然是觉得苏先生的女儿没必要害他。
看来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因为再大一点的话,就会明白质问我为什么才说自己是苏先生的女儿了。
我便问:“你今年几岁了呀?”
“阿姨我四岁。”他的声音还真跟这语气不般配,总有种恶意卖萌的感觉:“你几岁呀?”
“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我说:“比你大好多呢。”
“嗯……那你说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可是我都没有见过你。”他问:“你也是飞行员吗?”
这一刻,我的心突然轻轻地疼了一下。
四岁,他还觉得他妈妈是韩夫人,而不是那个女变态。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将来会遇到那种事。
我明知这些都是不可更改的,我也没有时空穿越。却还是忍不住过去抱住他,但手刚一触到他的肩膀,他就立刻推开了我,脸上出现了生气的神色:“阿姨!”
“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我妈妈说,不能随便被别人抱抱。你干什么呀?”这家伙的脾气还挺暴。
“对不起。”我说:“阿姨忘了,对不起。”
他嘟起脸,四处看看,问:“我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很快了。”
“噢。”他仰着脸问:“你真的是我妈妈的朋友吗?”
“真的是呀。”我说:“我保证不骗你。”
“那我妈妈会带我回家去吗?”他的眼睛中露出了兴奋的光:“她是不是发现我受苦了,好心疼我,要带我回家了?”
我忽然说不出话了,忍不住捂住了脸。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大约几分钟吧。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灵雨?”
我抬起头,看到他眨巴着眼睛,问:“你怎么啦?”
小甜甜?
我正要说话,他突然动了动腿,皱起眉头,惊慌地说:“老婆,我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咱们不是刚刚在游乐园吗!”
去游乐园是我们恋爱时的事。
也就是说,不止大佬版记忆错乱,小甜甜也错乱了。
“因为、因为……”我真是要疯:“你坐过山车时候掉下来了。摔断了腿!”
“我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呢?”他慌乱地看向我:“那老婆,你有没有事?只有我掉下来了吗?”
205 新来的()
“因为你的安全带坏了,但游乐场没有发现,就把你给掉下来了。”我说:“我没受伤,你不用担心了。”
“噢。”他的神色放松下来,甜甜地笑了起来:“那我很快就好了,老婆你也不要担心啦。”
“嗯。”
“你怎么啦?”他观察着我的表情,说:“钱不够你可以找我爸爸,我会跟他解释的,要去游乐场的不是你,是我啦,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这样他就不会说你了。”
那天的真实情况是我想去游乐场,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小甜甜本来有点不肯,说游乐场里不好玩云云,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安全。那种地方人多,如果有埋伏杀手,我们是必然要中招的,他家里肯定交代过他。
所以他纠结了老半天,终于还是决定去了。真实情况是那天我俩玩得很开心,但我全程都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当时繁音一直否认,我也以为是我自己瞎想。
想起这段往事,我心里又泛上一阵酸,作为一个小孩子,小甜甜大概已经用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对待我。我心里也总忍不住将他和大佬版分开看待,每每这时,我便有一种自己正在背叛婚姻的感觉。
我没说话,小甜甜就眨巴着眼睛瞅着我,半晌忽然说:“老婆……我好……”
他可能是要说他好难受,因为这句还没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我忙叫他,叫了几声,他忽然张开眼,表情好像并不是很凶恶,而且就像很疲倦似的:“阿昌呢?”
“在外面。”我忙问:“你还好吗?”
他似乎这才正视我,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你是谁?”
“我父亲是繁老先生的朋友。”我说:“今天本来约好来看他老人家,但得知您不太舒服,我就先来探病了。”
他这才抬起眼皮看向我,说:“抱歉,请问令尊是哪位?”
我说:“姓苏。”
他点了点头:“抱歉,苏小姐。我现在不太舒服,病房里不太干净,您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免得伤到您的身体。”
真客气啊。
我便站起身,客气地说:“没关系,我这就出去了。”
他笑了一下,有些专注地看了我几秒钟,说:“等我病好点,立刻就联络您。”
我出来让阿昌进去,他呆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出来后说:“又变了。”
我正要进去,阿昌却拦住我:“他要找您,说是要问您把孩子弄哪去了。”
呃……
那我还是别进去了,便问:“刚刚他变成什么样了?”
阿昌似是有点犹豫,半晌才说:“是amelie小姐去世后不久,当时他也是被送进了医院,因为他的状况非常糟。你知道,amelie小姐是被……”他没再说下去。
我问:“那他都问你什么了?”
“和以前一样,问我她的家人有没有安置好。然后就问了关于你的,他不太相信你是苏先生的女儿。”
我问:“那以前是怎么样的?”
“amelie小姐去世后,他状态不好了很久,清醒过来之后,也是只问了家人安置的问题,接下来就没再多说。”阿昌说:“那段时间医院有个新来的小护士,他还很有兴趣……”
这大概就是繁音独有的处理方式吧,没人敢不相信繁音爱那个女人,至少第一人格是爱的。
这次繁音虽然在叫我,但我没进去,他似乎就没说什么了。我在外面等了好久才溜进去,发现他正闭着眼躺在病床上。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请来医生,医生说他是因为疲倦睡着了。
我又坐回床边,望着他的脸,心里想着刚刚那一团糟的事。
那天晚上繁音对那段视频完全没有态度,虽然我没来得及问,但他现在的状况已经表明那段视频伤害到了他,同时也伤害到了小甜甜。他当时大概是在强压着,因为如果他在那时精神崩溃,我们就要全军覆没。
虽然他常常欺负我,但这一刻,我却忍不住心疼他。因为我早就已经明白,他的世界与我的不同,运转着与我的完全不同的规则,在那个世界里,人命是商品,女人是玩物,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所以,在他眼里,用我的命,去成全他自己的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与其他男人不同的是,他从来没在生死之间这样的大事上掉过链子,更从来没有在这种状况下抛下我,甚至,他对自己的残忍丝毫不亚于对我。
繁音一直睡到晚上,这期间繁爸爸打了几个电话确认情况,他说医生希望我能把这段时间的事情做个录像记录,他们也觉得旧景重现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便在花瓶后藏了个摄像头,刚藏好没多久,繁音就张开了眼睛。
我吓了一跳,正想说什么,他便面无表情地下令:“去倒杯水。”
说得还是英语……
我连忙去倒水,问:“需要帮您调床么?”
他没吭声,我便过去给他调了床,把水杯递到他嘴边,他喝了几口,这才撩了我一眼,问:“新来的?”
“嗯……”
“学生?”
“嗯。”
“医学院?”他可能以为我是来打工的护工。
我说:“航空学院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兴趣更浓:“学什么?空乘?”
“飞行。”
“不错。”他笑了一下,说:“去叫我的助手。”
我便要把床给他调回去,但他说:“不用。”
我就出去叫阿昌,阿昌跟着我一起进来。
繁音朝我侧了侧脸,问:“医院怎么招学航空的?”
“她是来打工做打扫的。”阿昌对答如流:“她比较便宜,也特别肯干,又懂事。”
“嗯。”繁音说:“给老头儿送去吧,他喜欢这款。”
啥!
毕竟不会真送,就应付他一下,阿昌喏喏地答应了,说:“知道了。”
“再过来把这东西拆了。”繁音一指花瓶,说:“查查是谁装的。”
阿昌走过去,拿出了我藏在里面的摄像头,说:“知道了。”
繁音还说:“拆开看看,把内存盘掰了。”
阿昌便拆开了摄像头,把里面的存片拿出来掰断了。
繁音放了心,又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不想去?还是不懂?”
我想说鬼才想去,那是我公公!
繁音悠然道:“我家老头儿长得帅,也很可爱。他喜欢凶一点的姑娘,你别摆出这么一副凄惨落魄的嘴脸。钱是五位数,是处女么?”
我说:“不是。”
“很好,”他说:“就你了。”又对阿昌说:“领去给老头儿。”
阿昌把我领了出来,我头苦得很:“他不是喜欢处女么?”
“老先生不喜欢呀。”阿昌无奈地解释:“何况他挑女人完全是看心情,你别伤心,他肯定不记得你了。”
简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