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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想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唔……
我应该先想想怎么告诉繁音。
不对,繁音已经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他会让我流产么?
想到这就有点焦虑。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响动,肯定是西蓝花!
我已经馋得不行了,连忙跑到门口,却看到繁音的身影。
卧室门大开着,他没进来,就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碟西蓝花,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有些诡谲。
这表情让我不安,不由退了一步。
“过来。”繁音递了递那碟西蓝花:“你要的。”
“我怀孕了。”我说。
“我知道。”他勾了勾嘴角:“过来。”
“我那天生气你要杀我才那么说,其实我没跟他做。这个孩子是你的……”早知怀孕,我就不那么说了,现在怎么解释都像是假的:“也不算是你的,是我老公的,第二人格的。但基因都是你的,所以……”
我还没说完,繁音突然扬起了手。餐盘迅猛地朝我的脸飞来,我本能地偏过头。只听身后传来咣啷一声巨响,瓷片四溅,我的后颈感到一阵疼痛,扭头一看,那个盘子砸在了电视上,用力之大,直接将电视的液晶屏幕砸出了一个大洞,洞的周围也已龟裂。
我的腿立刻就软了,望着他,仿佛血液都被抽空了。
林叔在繁音身后颤声说:“先生,孩子三个月了,医生说发育指标也基本符合。”
我也赶紧说:“对啊,那件事才过去不到两个月,所以……”
“孕检单。”繁音朝他伸出手。
林叔把孕检单递给了他。
他接过去看,我抓紧时机说:“我还有彩超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拿来。”
我连忙去拿照片,走路的时候才觉得脚疼。低头一看,发现脚上被划了几个口子,青色的瓷片若隐若现。
我顾不得解决脚的问题,先去拿照片。我觉得他能够从医生给出的时间和数据里推算出那是他的孩子,看到照片也许就会对孩子有感情。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他别让我流产。其他的,譬如跟我离婚,让我净身出户,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把照片递到繁音面前时,他也看完了孕检单。
他又接过照片,看得很专注。
我给他指:“这里是头,眼睛鼻子耳朵都有。这里是腿……”
林叔帮腔:“老先生刚刚还打来了电话。”
“他怎么说?”繁音神色稍缓。
“他很高兴,说星星小姐终于不再孤单了。”林叔笑着说:“要您最近就抽空带苏小姐回去,一起为小少爷取个名字。”
“知道了。”繁音勾起了嘴角:“去忙吧。”
林叔放心地走了,周围再无其他人。
繁音笑得特别温柔:“想留下?”
“嗯。”
他敛起了笑容。
我赶紧退了几步:“你不会还是觉得这不是你的吧?”
他阴冷地瞟了我一眼:“它的确不是。”
我赶紧说:“再等几个月就可以做鉴定了,如果不是你的,你把我们都杀了,我一点怨言都不会有。”
“你最好搞清楚,dna最多只能鉴定出它与我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但碰你的不是蒲蓝就是他,并不是我。”他捏着孕检单和照片的手指骨节泛白,手背青筋毕露。他蛇一样幽冷的目光盯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开个价,去流产。”
怎么能这么想呢?
我更慌了:“那我就等我老公出来再做决定。”
他没说话,转身往楼下走去。
065 放我一条生路()
房门被摔上,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是阿昌,他说:“苏小姐,走吧。”
我愕然问:“去哪?”
“医院。”他轻声说:“会尽量减轻痛苦的。”
我连忙推开他朝楼下跑去,在楼梯中央追上了繁音。我拦到他面前,问:“你让阿昌带我去流产?”
他没理我,身子一转,像绕根柱子似得绕开了我。
我再度追上去,这次不仅拦在他面前,还抓住了他的手臂:“能不能告诉我,我做什么才能把孩子留下来?”
他歪了歪头,问:“你的听力有问题?”
“那你告诉我,星星的妈妈是怎么把她留下来的!”我无法克制激动:“她能做到的,我全都能做到!”
“她?”他突然捏住了我的下颚,毫不留情,几近把我的下颚捏脱臼:“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比?”
我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掰开了他的手。
整张脸都快瘫痪了。
我是什么东西?是啊,我是什么东西?我竟连人都不算。
《独立宣言》里说人人生而平等,不久前我还在疑惑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此刻突然茅塞顿开。
不算是人,何来人的资格?
我是个孤女,无权无势,无家无业,蝼蚁尚且有同伴,我却一无所有。从我降生到此刻,别说好运,我连平常人的运气都没有。以至于我的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我竟没有权利让他出生?
不,我必须得保住他,捍卫我仅有的一切。
我跪到了地上。
繁音原地没动,我低着头,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音音。”我真不想这样叫他,可硬的干不过,我就只能来软的:“你肯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不想离开你,也许有你觉得我懦弱,愚蠢,或是贪图富贵。”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沉默。
“可是懦弱的人不会几次三番地保护你,再愚蠢的人也有远离危险的本能,我命贱,给我富贵也无福消受。我不离开你,只是因为另一个你是我生活里对我最好的人。”我也不知道表白和煽情对他是否有用,这只能是姑且一试:“你说这孩子不是你的,这没错,所以我更想把他生下来。我已经不奢求跟他一起过下半生,但人活着要有精神寄托,你有家人,我也想有。”
他依然不说话。
我抬起头看向他,他的脸比我以为得更加冷漠,没有丝毫动容,这让我的心凉了半截:“我看得出,你早晚都会跟我离婚或者杀了我。可我希望你能顾念一下情分,放我一条生路。”
“哦?”他抱起双臂,微微地笑了起来:“怎么放你?”
“跟我离婚,我放弃所有财产回国,更不要赡养费。你可以放心,这辈子不论发生了什么,是贫是富,孩子都绝对不会知道与你有关的任何事。”这是我仅存的交换条件,我提不出更好的:“我到死都不会骚扰你,更不会去找蒲蓝。”
“可以。”繁音笑着说:“做完手术我立刻就安排。”
“我不要流产!”他居然装傻!
“喔。”他点了点头,随后弯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臂,柔声说:“起来。”
我被他的表情弄慌了:“你答应了?”
“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我一兴奋,他立刻止住话头,轻轻地拽了拽我的手臂:“先起来。”
看来是要答应了!
我一阵喜出望外,跟着他的力道起来。
然而他松了手,敛起了笑容:“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事么?”
他的音调越来越沉,震得我腿软,忍不住退了一步。
“卖惨、诉苦、情感绑架。”他骤然瞪起眼睛,把孕检单摔到我的脸上,眼神犹如冰刀,一层一层地挽起衬衫袖口:“不流?我帮你。”
语毕,抬起脚踹到了我的肚子上。
我滚下楼梯,倒在血泊里。拆散似得剧痛自全身各处而发,却都不及小腹那锥心的坠痛。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血液如同失控地洪水般涌出洞口,带走我的温度,带来极寒,带走我的意识,带来眩晕。
带走我的希望,带来绝望。
失去知觉前,我仍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原地,面目模糊,犹如帝王主宰一切。
冷……
我家乡的冬天常常细雨连绵,冻得人骨头缝里都是寒气。这样的冬天是寒的,阴郁、入骨、无孔不入。
而冷不一样,冷是凛冽而压迫的,它强悍地将一切全都封进严冬中,叫人动弹不得,如同定格在松脂里的小虫。
而死,是寒冷的。
我也不知自己“死”了多久,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脑子里开始出现了一些不清不楚的声音,更不知它们是怎样变得清晰。
总之等我能听清并听懂时,已经能看到东西了。
能让我活下来的地方只有医院。
护士来过,医生来过,阿昌进来,他弯下腰问:“苏小姐?”
我发不出声音。
他竟笑了起来,转身走了。
我的孩子一定不在了,我觉得肚子里很空虚。
我由此恢复了意识,看清病房里的时钟指着四点十五分。灯开着,想必是凌晨。
时钟上的时针转了很多圈。
我始终像个废人,直到突然感到疼痛。
痛感不强,源自小腹,我的脑子却突然乱了,克制不住地尖叫。很多脚步声在我的耳边回想,嘈杂得让人想吐。突然,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婆!别怕,别怕……”
又花了些功夫,我才冷静下来。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体会不出任何情绪。
时针又转了几圈。
我终于可以坐起来。
繁音如每天一样给我端了汤,用汤匙撩着降温,一边谨慎小心地看着我。
我叫他:“音音。”
他一愣,继而异常激动地笑了:“老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问。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许久才慢慢地褪去:“知道。”他的声音很小,带着落泪前的哽咽。
“你难过么?”
“难过。”他泛红了眼圈:“醒来的时候你刚刚抢救完,可医生说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