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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丽天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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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发什么楞?”

她深瞅凌乱的床褥,半晌不说话。

“想什么?”他醉声低吟,漫不经心地抚起她雪嫩滑腻的背部。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愈是思索,愈是迷惘。“我以为我对你只是纯粹的医治与关心,没想到原来自己在心态上早有邪念,霸著诊治之便亲近你,独占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另一方面,我家人一向自私自利,花招很多,心机不少,所以有很多作为我看归看,心里很不认同。但他们逼你娶我报思的事,我恐怕……得老实说,我是有那么一点期待。只是,我自己从没察觉出来。”

“现在不就察觉出来了吗?”

“是啊。”随即,她又恍惚沉思起来,陷入一个人的世界里。

漫长的沉闷,令他不适。他不喜欢她的这份飘忽,充满不确定。

“进京回府后,找个机会,我带你探望我姥姥去。”

她不解地回眸,只见他凝重地蹙著眉心,好像很难斟酌字句。

“姥姥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不,她很好。只是我答应过她,将来找到自己重要的对象时,一定得带去给她过目。”

青天霹雳,福乐给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这是她所听到,月尔善最接近他感情的一句表示。她在他生命中,是个重要的对象。

她原本就放弃他会说出喜欢她的话,毕竟连对婚事的一句简单回应,他都敌意浓厚地严密防备著。怎知,她瞬间就跃升为他心目中重要的对象。

“你除了发呆,就没别的事好干吗?”看了就不爽。

“我是……我想……”

“睡觉!”他粗暴地把棉被往她头上甩去,径自翻卧榻内面壁,生闷气。

“月尔善。”

他才懒得理她。

“月尔善,我觉得……”

“吵死了。”

“可是……”

他烦到根本不想理人,与其说是在厌恶福乐,不如说是厌恶自己。

他干嘛跟她一起耍笨,说那些笑死人的蠢话?她沮丧就沮丧,又不会因此送命,他忙著安慰个什么劲儿?跟这种小鬼头搅和什么。简直浪费心力!若是一般女人,早被他彻底摆平。如今他却使尽手段、纤尊降贵地企图讨个小姐子欢心,而且还徒劳无功……

去死吧,回京之后马上把她踹到海底去!她休想再在他身上施展任何魅力,他不吃这套了!

他倏地被胸前钻入的小身子愣住。

“你干什么?”

“睡觉啊。”

“干嘛跑到我怀里睡?”挤都挤死了。

她舒懒地窝在他胸膛里吁了又长又惬意的一口气。“我就是喜欢睡在这里。”

“是吗?”他有些满意地挑挑眉,完全忘了刚才嘀咕的英雄决心。

“你不喜欢,是不是?”难得表现大胆,她还是有点怕怕的。

“我嘛……”纠结臂膀缠绵圈住身前的娇躯,一只健壮大腿同时切入她细腻的双腿间,贴著阴柔的秘密。“我比较喜欢这样。”

这样会挑逗得她很难安歇的。可他难得心情又渐渐好转起来,还是别破坏气氛。“好……好吧,那就这样吧。”

“这样呢?”

“喂!”他这也太夸张了。“你教我这种姿势怎么入睡?”

“那这样好了。”嘻。

“你简直古闹。”她只是破天荒地撒撒娇,他就这样捉弄取乐。“你别--放开我的脚!”

“啧啧啧,瞧你这是什么模样。”

“你想干什么?”福乐猝地花容失色。他的心情也末免好得太离谱。

他缓缓流露性感无比的邪美笑容,双眼异常晶亮。“我想让你更喜欢我。”不然他致胜的筹码实在太少。

“我已经很喜欢了!快把手拿开!”

“这个答复好。为了奖赏你,我决定好好儿的给你个惊喜。”

福乐在他花招百出的旺盛精力下,受到的惊吓比惊喜还大。可他总有办法让人随著他放荡,狂野一场。

只不过,真正的惊喜不在这里,而在京里,蛛网般地等著她陷进去。

第八章

福乐以为,月尔善就像京中大少一般,不过是有钱人家的纨夸子弟。他是,只不过情况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月尔善,马佳氏,满洲正白旗,饶余郡王第三子,荫封贝勒,因长子早逝而将由次子日堪袭郡王爵,其母为太祖努尔哈赤四世孙。

“这么说来,月尔善就是太祖的第五代外孙了。”她怔怔呢喃。

“皇族贵戚也没什么好玩的,特别像我师父那种才气纵横的人,得格外小心。尽管你是宗室王公,在宫里错了一步,马上可以被参到革爵抄家,一生荣华悉数泡汤。”祐芳闲闲窝在福乐暂居的客房里,指挥下人搬著大小杂物。

福乐暗忖,她大概明白何以月尔善总是人前人后两个样,将自己的真底子、真性情全遮掩得妥妥当当。这样想来,她还比较喜欢他毫无矫饰的恶劣德行,虽然气得她牙痒痒,至少很真实。

“月丽于箕,风扬砂矣。月丽于毕,俾滂沱矣。”

“什么?”福乐傻眼。

“京中文人对我师父的赞叹。意思就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周遭变化。”足见其影响力之大。“若咱们大清不按汉人父死于继的格局传递帝位,按满洲拥贤德之人为汗的惯例,天子之位,非师父莫属。可现在时局变了,他的聪睿奔腾反倒成了威胁,不得不收敛。”

“他小心翼翼,我可以了解,但为什么要我暂住你府上?”福乐还以为他会让她以新娘的身分迎入自家门。

“这你就要问师父了。”祐芳才懒得多事,只是愈等愈不耐烦。“你们磨磨蹭蹭的到底要弄到几时?搬个几箱衣物玩物有那么费力吗?”

“是,是,奴才这就好了,格格情稍候!”已经一头汗的下人们更显忙乱。

“没用的东西。”呿。

“你不必拿那么多东西伺候我。”福乐以礼貌压抑失落的心情。“我有个榻子就够坐够睡。”

祐芳看也没看她地轻轻哼笑。“京里可不比西北,可以邋遢随便。若是有人前来探访,还当我是在苛待你。”

福乐立即亮起振奋大眼。“他什么时候会来?”

“谁?”

“他说要带我去见他姥姥,是最近就去还是成亲后再去?”

祐芳莫名其妙地被她急切牵著。

“他是不是打算从你这儿迎娶我入门?这点我早就猜到了,毕竟我老家在西北,办不了事,从你这儿嫁出府既合情理又省功夫。他目前筹备得如何?”

祐芳受不了地吐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家伙,老喜欢玩些自以为聪明的把戏。”她又好气又甜蜜地抱怨著,间或些许感慨。“我知道我得耐心等;我也相信他会把一切打点好,只是……”

哎,她好想跟地说好多好多的感触,他为什么不在她身边嘛?

好想他……

“大小姊,请问我可以帮你换衣服了吗?”祐芳无聊道。

“干嘛换?”

“万一下午有客来访,你却穿得跟先前同一套,不妥当。”

“京里的规矩还真多。”

“那要看你生在什么人家。”

她不解地任祐芳为她褪下层层繁复衣饱。““你干嘛亲自替我做这些事,叫侍女来不就得了?”

“我高兴。”

怪胎。

福乐不想跟祐芳起冲突,只得由她去,又是更衣,又是亲自替她以湿毛巾擦拭身子、扑香粉、梳头发、挑衣服,自得其乐,活像在玩娃娃。

“该梳什么样的髻比较配这套嫩朱闪缎饱子呢?”嗯……

“祐芳,你能不能先让我穿上衣服再慢慢想?”她捺著性子道。

“好吧。”说了好却仍拎著衣袍盯著福乐猛瞧。

“你到底在看什么?”那眼神实在教人不爽。

“你的胸部好像比我的手掌还大。”

“那又怎样?”她没好气地伸手抓向农袍,却被祐芳闪过。

“为什么你浑身看来又腻又亮的?”光滑细嫩得令人想捏一把。

“因为我在西北喝人血、吃人肉,满意了吗?把衣服拿来!”

祐芳想了想,冥思宇宙奥秘般地轻喟,“这就是上天造人不公平的地方吧,所以一堆优点会莫名其妙地落在一个人身上。”

“你又不差。”何必说得好像自己一无是处。

“你都不晓得,我每天要花多少工夫清理寒毛,才能有副干干净净的模样。”哎。

这福乐就真的没经验了。“你有你的长处,不必跟别人比较,试著去欣赏每个人的不同处,会更有趣。”

“是喔。”

“好比说我看到你又瘦又高身手好家世好,我就会觉得你好出色,但我也有我出色的本领。我对伤患的处置很有一套,我对筋骨方面有些研究,我对放牧牲畜的了解也不少,这就是我与你不问的特长。没有谁好谁不好的,只是特长不一样。”

“可是女人漂亮,就是吃香。”

这话深深扎入福乐的旧伤里。为避免话题再深入下去,她绕过祐芳,自己挑件衣服套上.遮住光裸的娇躯。

“怎么,理亏就不讲话了?”

她不应,随祐芳冷嘲热讽去。只要她自己不罗嗦,祐芳不会知道她长年来心中的疙瘩。

只是她没料到,她不找麻烦,麻烦自会来找她。

“有客人找我?”

某日晌午,她的经穴图册才研究到一半,就被霍然丢到一旁去。

“更衣!快!”她又是忙著下炕穿鞋,又是忙著宽衣解带,七手八脚,乱成一团。

“有客就有客,急什么?”一旁书桌上练字的祐芳淡淡地搁回笔。“对方既然找上门,难道还会跑走不成?”

“你不急我急,我不想对客人失礼,这件不好、这件也不好,那天穿去赏鱼的那件比较好,可跑哪去了?”“啊!我的头发还没梳!”她捂头惊叫。

祐芳懒懒地上前协助火烧屁股的家伙。“看你平日一副失魂落魄样,怎么突然生龙活虎起来?”

“因为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喔喔喔。

福乐发觉失言,脸蛋烧红一片,顿时严正声明,“我、我必须要赶快见到他,好为他的旧伤做检视。他摔断的腿还没完复原,他就自行拆下板子到处乱跑,这很危险,因为重新生长的骨胳还不够坚实,禁不起过度使用,可能会使伤肢变形,终生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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