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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袖手一挥，就到了不落城下。
宗族弟子与氏族弟子还在争执争斗，然而这一切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
跟师父也没有关系了。
昔年曾被万人折辱，又被万人尊为霸主。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白锦烨走上山去，一节一节的长阶，当年还是梅若淇抱她上山的。
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了，他早已化作干将剑，去陪着师姐了。
红袍拖曳，上面绣着几朵明艳的海棠，她脸上的半面金色面具闪耀着光泽，眼前的一切似乎在面具的遮挡下，都变得看不真切。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守山弟子见着她，连忙上山通知城主，梧陵散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她面前。
梧陵散人花白的头发，似乎更白了，他低头对白锦烨行礼：“妖尊千秋。”
白锦烨俯身一叩，跪在地上：“您是师父的师尊，又是我父母的恩人，请勿行礼。我今日来，是请师尊做个见证，我已与季辰成亲，请广布四海。”
梧陵散人长叹一声，伫立片刻，末了，才转过身去：“我只有季辰一个徒弟，被你勾了去，也便罢了。我欠阿澜的，我都还清了。你走吧。”
白锦烨站起身来，抬手抚上自己额前的面具，红唇一勾：“多谢师尊。”
“你遮掩住容貌，世间再无白锦烨，你不后悔吗？”梧陵散人背对着她，问道。
“师尊以千年修为助我容纳魔王元神，自己容颜尽毁。又可曾后悔？”白锦烨反问道。
“你不再是你，可我依然是我。这是我们的不同之处。”梧陵散人说罢，便化作一道光瞬移而去。
彼时，一道白光袭来，划破长空，带着一声琴音的惊鸣。
季辰缓缓落下，翩若惊鸿，他来到白锦烨身侧，抬起她的手，为她系上玲珑扣。
“下次，莫再丢了。”季辰的眼里尽是温柔。
白锦烨凝望着他熟悉的模样，喃喃自语：“季辰，你会后悔吗？”
患得患失，竟快成了心结。
季辰微怔，抬手一翻，聚雪成器，他长袖一挥，积雪化作寒冰，熔炼成了一朵透明的冰面具。
他覆在面上，对她说道：“世间再无季辰。我陪着你一起消失。永不后悔。”
白锦烨缓缓抬手，触摸着他冰凉的面具，不由得泪落。
般若琴声如泣如诉，只为一人奏响。
昆仑山下的星意草又开花了，在白雪之间，烂漫纯粹。
“你看，花开了。”白锦烨指了指，她站在城墙之上，身旁是拥着她的季辰。
“嗯，我看到了。”季辰轻嗅着她的青丝，传来着淡淡的清香。
黄昏日落，散发着光晕，折射在雪地上，温馨而和煦的微光，映在两个人的身上。
余光不老，旧人仍在。
今晚的风，是花香的味道。
两杯雪水茶，浮着两朵星意草的花瓣，似是故人来。
第189章 雪月（）
以墨石炼成青黛，可作画眉之用。
水波镜前，少女姣好的面容如同新月一般，仿佛嫩得可以滴出水来。
偷偷拿了一支母亲的青黛对着水波镜画眉，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画成了个小脏鬼儿。
季暖暖撅着小嘴看着镜中的自己，怎么父亲给母亲画眉的时候就那么好看？偏偏自己就画成这个样子。
“哟，小妖女把自己当大人了，还会学会臭美了？”一道清脆响亮的少年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季暖暖回身一瞧，便知道他是哪根葱。这家伙就是爹娘从凡间带回来的剑灵，听说是干将莫邪融合而成的灵体，与她差不多大，也才两百岁而已。
“你一个破剑灵凭什么叫我小妖女！连名字都没有的破剑灵！”季暖暖放下青黛，掐着腰对少年喊道。
少年轻笑一声：“我没有名字？你忘记了，我的名字是你给我的。”
季暖暖无法反驳。
她记得当时爹娘把还在封印中的剑灵带到祭螭宫的时候，她跑去偷偷瞧了一眼，只是悄无声息地喊了一个字，那剑灵的封印便被解开了，幻化成一位少年。
她不知道她的能力，连爹娘都无法解开的封印，居然被她轻而易举地搞定了。
那天，季暖暖看着沉睡的剑灵如同一只沉醉梦中的雀鸟，呼唤了一声：“鸾。”
剑灵被言能者呼唤，破除封印，幻化成人形，名曰“鸾”。
“我说你是小妖女你还不服气了？你娘是妖尊，你不就是妖女？”鸾看着将自己画成一字眉的季暖暖笑得昏天黑地。
季暖暖气不过，拿起手中的青黛朝他砸去。正被白锦烨一把抓在手里。
季暖暖立即吓得不敢出声，只得绕到屏风后，打算偷偷溜走。
“季暖暖，给老娘站住。”白锦烨一声呵斥，暖暖停在原地。
“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可以欺负阿鸾。你这么不听话，我要将你送去冥界找姥爷了。”白锦烨吓唬着她，少女吓得哇哇大哭。
鸾连忙冲过去给她擦泪，拍着她的背部，安慰着她：“好啦好啦，没事。妖尊是吓唬你的啦。别怕。”
季暖暖哭的把脸上的青黛都化掉了，原本俏丽的小脸蛋重新显现。
“娘亲就会欺负人！我要去找父亲抱！”季暖暖推开鸾，跑到白锦烨身后。
季辰随白锦烨来到主殿，正看到自己调皮的女儿朝他跑了过来，张开双臂便迎了个满怀。
“爹爹！娘亲就会欺负人！”季暖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蹭在季辰肩膀上。
季辰看着怔在原地的鸾和在一旁无可奈何的白锦烨，瞬间明白了，暖暖这丫头又欺负阿鸾了。
“好了暖暖，别哭了。以后要跟阿鸾好好相处，莫再调皮了。”季辰抱着暖暖，温柔地提点她。
季暖暖娇哼一声，跳下季辰的臂弯：“爹爹也不向着我！讨厌你们！”
季暖暖说完就跑了出去。
季辰和白锦烨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我出去看看她，一定把她找回来。”鸾说完，便立即冲出了殿外。
少年离去的身影带着几分匆忙和焦急，晚霞的余光洒在他身上，像极了少女绯红的脸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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