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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的女儿-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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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突然,一只羊不知怎么就掉到一侧的山沟里了,小女孩儿难过得“呜呜”地哭起来,坐到地上不肯走了。
小男孩儿安慰她道,“杜鹃,别哭了,我们快回家吧。”
杜鹃?我的心一颤,仔细打量那哭泣的小女孩儿,确实是有几分像童年的我。
小女孩儿抽泣道,“羊掉到沟里了,回家爹发现羊少了一定会打我的。”
“那怎么办呢?”小男孩儿摸摸脑袋,“要不我下去帮你找羊吧?”
“可是这么黑,沟又那么深,什么都看不到很危险。”杜鹃怔怔地看他。
“不怕啦,你忘了我从小就是村里的爬山能手?”男孩儿拍拍胸脯,豪气冲天地道,“快把绳子拿过来。”
杜鹃也不再劝他,两个孩子七手八脚地把带在身边的长绳子绑在树上,然后把绳子抛到深沟里,男孩儿就吊着绳子往沟里一步步爬下去。
沟里更黑了,男孩儿在下面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羊,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寒风在沟底呼啸而过,小男孩儿冷得瑟瑟发抖,他大声在沟底叫,“杜鹃,我没有找到小羊!”
四周静悄悄的,沟上头没有杜鹃的回应,小男孩儿急了,开始到处摸那条把他放下沟的绳子,可是沟底太黑了,绳子不知道滑到了哪里,他四处都摸遍了,仍没有摸到,不禁急得大叫起来,“杜鹃、杜鹃……”
风太大了,小男孩儿的呼叫声被削弱在呼啸的风声中,根本就传不到沟顶,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男孩儿又冷又饿,抱着双臂蜷缩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我不禁有些急了,可是,偏偏怎么也走不到他身边去,似乎有什么力量一直在阻止我,它只允许我冷眼旁观眼前这一切。杜鹃,你到底去哪里了?
天空中飞舞着鹅毛大雪,四周的温度越来越低了,男孩儿冷得全身青紫,意识也逐渐模糊,他闭上眼睛,想,要是这时候能吃到母亲做的一个热馍馍,该有多好啊……他甚至听到了母亲亲切地叫他的名字“黑牛……黑牛……”那声音竟是那么真实……
“黑牛……”沟顶真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呼唤声,随着她的呼唤声,沟顶燃起许多火把,刹时把沟顶照得雪亮。
我看向沟顶,只见那里挤了一群人,有男有女,小杜鹃也挤在人群里,他们每人手里都举着火把,在沟顶大声叫着小男孩儿的名字,“黑牛……黑牛……”
我心一喜,原来杜鹃跑回去搬救兵了。不一会儿,就有个汉子从沟顶爬下去,把已经冻得神智不清的黑牛背了上来。
杜鹃扑过去,哽咽着叫他的名字,“黑牛,你醒醒呀,黑牛,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
黑牛微微睁开眼,看到杜鹃后虚弱地笑了笑,“别哭……我没事呢……”
杜鹃怔怔地看着他冻得乌紫的脸,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那颤悠悠的泪珠儿掉在雪地上,刹时结成一滴晶莹的透明珠子,在洁白的雪地上闪闪发亮……
我一整天都被昨晚的梦困扰着。
我不知道为何老是会梦到这个名叫杜鹃的女子,难道我与她有几分相似,就必需得梦到她么?而且,我这次梦见的情景,似乎是她小时候发生的事,不知道那个叫黑牛的小男孩儿又是谁?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施主……”
我回过神来,明月端着午膳正踏进厢房,“用膳了……”他把托盘里的饭菜一碟碟摆到桌上,然后,拿起我桌上的稿纸,惊讶地道,“这是施主画的么?”
“什么?”我低头看他手里的稿纸,不禁一怔,原来我刚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昨晚梦到的情景画到纸上了。画纸上的杜鹃和黑牛的形象竟然生动无比,我错愕之下完全呆住了。
“施主画得真好看。”明月没在意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我不自在地笑了笑,刻意忽略心中奇怪的感觉,对明月道,“你若喜欢就送给你吧。”
“真的吗?”明月高兴极了,把那稿纸叠了放进僧袍里,“谢谢施主,施主快用膳吧。你看,这是我们昨日采的地米烧的汤。”
我看向那汤,绿莹莹的地米飘在清汤里,倒是十分养眼,我尝了一口,果然清淡可口,不禁笑着对明月道,“真好吃呢,一会儿我们还上山去采。”
明月笑嘻嘻的脸蓦地沉了下来,垂头丧气地道,“师傅不准我上山了。”
“为什么?”我愣了一下,“是为昨天的事么?”
“嗯。”明月点点头,“我被师傅责骂,所以最近都不可以上山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心中越发觉得怪异了。
接下来的几天,杜鹃与黑牛连续出现在我古怪的梦境里,令我倍感困扰。我时而梦到他们在山上放羊放牛,时而梦到他们在河边搬螃蟹捉鱼摸虾或戏水,时而梦到杜鹃在竹林里帮黑牛挖竹笋……
每梦到他们一次,他们就仿佛长大了些,其实,那些梦境虽然令我困惑,但梦到的情景都是十分开心快乐的,我甚至是有些羡慕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女。昨日我还梦到黑牛采来一大把五颜六色杜鹃花送给杜鹃。哪知杜鹃接过那些花儿,就把红的,玫红的,红白的,都挑了出来,只余了几朵洁白如玉的拿在手上。
黑牛纳闷地道,“干嘛把那些颜色的花都挑出来?”
杜鹃把那几朵白色的杜鹃花放到鼻子底下嗅,“我就只喜欢这种颜色。”
“这颜色有什么好看?”黑牛傻乎乎地道,“像出殡的小白花似的,那红色的多好多喜庆啊?”
“呸呸呸!”杜鹃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就不知道说些吉利话儿。”
“嘿嘿……”黑牛摸着脑袋,憨憨地笑了。
我也笑了。在梦中,在醒后。原来那个叫杜鹃的女子也喜欢白色的杜鹃花,不知道这跟小寺前后种满的白杜鹃有什么关联呢?
我漫不经心地随意逛着,来到了大殿外,那里又围坐着一群人,听忘怀师傅讲禅,就像我初来的那天一样。
显然他们已经讲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慢慢走过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忘怀师傅看到我,对我微微颔首,我淡淡一笑,然后专心致致地听禅。
此时有个村民正在向忘怀师傅提问,“师傅,我的认识本来是正确的,可是见了师傅以后,又好像不正确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忘怀师傅看了他一眼,笑道,“呵呵,你能这样认识是糊涂时遇到了达摩祖师啊。”
那村民仍是不解,继续问道,“师傅,那我原来的认识又在什么地方呢?”
忘怀师傅注视着他道,“你的认识,无论失掉也好,得到也好,都与老纳无关。”
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那个村民摸摸脑袋,不知如何是好。忘怀师傅转过头看我,微笑道,“施主似有所悟?”
我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那不知所措的村民,道,“有些人自己没有头脑,他们的头脑长在别人身上。有的人本来具有头脑,可学了半天,反而被他人把头割了。”
忘怀师傅微笑点头,转过头对那村民道,“那位女施主的话你可明白了?你可曾有过样的感觉?”
村民“嘿嘿”笑了。忘怀师傅接着道,“记住,重要的是要认识自己,要认识自己这颗心。这可是你自己,不是其它啊。”
众人纷纷点头,这时一个游客模样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师傅,佛教里的三乘法和十二种教体我大约都知道一些,对于‘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一直不太清楚,请师傅开示一下吧?”
忘怀大师看着他道,“那样没有对,不那样也没有对,既然那样又不那样还是没有对。你怎么理解呢?”
游客呆在那里,显然不知道忘怀师傅到底在那儿说了些什么?
忘怀大师见状,摇头叹道,“这么说吧,我有时候教你让眉毛扬一扬,眼睛眨一眨。有时候教你不让眉毛扬,不让眼睛眨。有时扬眉眨眼是对的,有时扬眉眨眼是不对的。你又怎么理解呢?”
那游客听到这里,似有所悟,笑道,“师傅真是了不起,您之前的那番话可是让我像只蚊子落在铁牛上,一点下口处也找不到啊。”
我笑了。善于教育的人本就无须在道理上给学生多讲,而只是在如何使学生能够早日走上独立思考的路上用功夫。不用“讲”来使学生明白,而是启发学生能够自己弄个明白。智慧的结构一旦形成,就如同灯火一旦点明,便再也不会有黑暗一样。
这位忘怀师傅,真是有些高深莫测的。我微微有些走神,只听到他对大家道,(。。)“你们学佛、参禅,一定要记住,有的人坐在盛满米饭的大饭箩边也会饿死,有的人在清流潺潺的河边赶路也会渴死。这决不是笑话。”
众人不停点头,忘怀师傅接着道,“若想进入禅的境界,这不是从话语中可以得到的,不是从经书上可以得到的,也不是从禅师们那里可以得到的,至于应该在什么地方得到,你们回去好好想一想吧。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请回。”
人群散开,忘怀师傅仍坐在原地,他转过头看我,微笑道,“施主很有慧根,悟性极佳!”
“谢谢师傅谬赞。”我微笑,“本来我是有问题来请教师傅。”
“本来?”忘怀师傅笑道,“莫非施方已经解开了疑惑?”
“那倒没有。”我微笑道,“只是听师傅最后那番话,悟出了一个道理。”
“哦?”忘怀师傅感兴趣地道,“施主悟出了什么?”
“我悟出……自己的事情自己了,依赖他人,你从什么地方都得不到。”我淡淡一笑,道,“但只要立足于自我,那就可以从话语中有所得,从经书中有所得,从那些内行专家那里有所得了。”
忘怀师傅静静地注视着我,微笑道,“施主真是聪明。”
“那……师傅可曾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狡猾地笑。
“施主仍在受那天的梦境所困扰么?”忘怀师傅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
“是的。”我点点头,道出心中的疑惑,“我想问师傅,可曾知道一个名叫黑牛的人?”
他身体轻轻一震,微微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难道这也是施主梦中所见?”
“嗯。”我点点头,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近日这个人总是和杜鹃一起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我觉得奇怪极了,为何我一到此地就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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