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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的女儿-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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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摸她的额头,傻呼呼地问她:“染香姐姐,你生病了吗?你的脸好红啊,你在发烧吗?”
染香总是乐得一把抱过我,亲一下,笑呵呵地说:“傻囡囡呢,姐姐没有生病,姐姐不知道有多幸福啊!”
我却不明白,原来脸红的时候就是叫做幸福的啊?
染香姐姐一直这样偷偷地笑着,笑着,直到笑到那一天。
那是个有小月夜的黑夜,大桑树的浓荫将沉睡中的染香家的院子罩了一大串。
染香姐姐的爹秦老爹头枕着门槛睡在楼门下。睡梦中他突然听见轻微的一声扑通,还未听明白,一会儿又听见女儿的房中似有低语和响动,老固执一惊,不能装聋作哑了,他咋呼一声:“贼!”
接着便听女儿也“呀”了一声。秦老爹起身去摸拌草棍,一个黑影儿从窗口跳了下去。小月给云遮挡,院外一片幽暗。秦老爹追问女儿咋回事,染香却什么也不说,只嘤嘤地低泣。
秦老爹又气又急又觉得窝囊,顿感女大不能留的紧迫性。忍气吞声中第二天他就急急托了村里的张媒婆给染香说了婆家,毫不顾虑女儿愿不愿意,就择了打发闺女的日子。
从那天开始,染香就一直哭一直哭。她被秦老爹锁在屋里头,我也见不到她,只能躲在她屋外头,她悲恸的哭声常常听得我也忍不住在屋外陪她一起“哇哇”大哭起来。但秦老爹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女儿的泪水丝毫没有打动爹的心。接亲的最后一夜,染香不哭了,竟爽利地答应了。
那一晚我终于见到了染香姐姐,她的眼泡儿都哭到红肿起来了,但是,她仍是好看得很。她娘帮她梳妆,她穿的红衣裳是她自己做的,许多次,我曾见到染香姐姐眼里含着朦朦胧胧的笑,认真细致地绣着那件美丽的衣裳。那衣裳绣了许多的黄雏菊,那花儿此刻喧闹地开到了染香姐姐的裙边儿,竟把她衬得那么美。
天亮了。
接亲的队伍来了,唢呐声、锣鼓声震得半个村子都跳动起来,人们都涌到了染香姐姐家里,等着看咱们村儿里最美的一朵花儿被人摘走。
推开门,染香却不在屋里,秦老爹气疯了,扯着嗓子又跳又叫:“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找到了。
不,应该说是找到了染香的鞋。
在湖边。
一只红色的绣花鞋。
那鞋面上的小黄花儿像是枯死一般。
染香她娘呼天抢地地哭号起来:“女儿呀……我苦命的女儿啊……”秦老爹呆呆地站在她娘旁边,像根木头。
我的眼望向湖心,湖面上闪着蓝蓝的波粼,闪着一种禁忌的美,是这蔚蓝清澈盈盈欲滴的湖水,吞没了染香的生命么?
我突然觉得那湖水变得无比的怪诞与狰狞。
三天后,染香的尸体才浮上水面。
她的身体早就硬挺挺的。没了气息。
香销玉陨,喜事演成了悲剧,村西便添了一座丘着的新棺。
一杯黄土。是新坟,没有杂草纷披,伴着染香姐姐的只有烟火灰痕,和无法掩盖的荒凉之气。
不知道是不是染香姐姐的玉体有奇香,还是按老辈人说的染香犯了什么星象,坟丘起还没过头七,就有野狗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对着坟嗅来嗅去。
秦老爹割了猪头肉、炸了供香馍放到坟前,狗们分食了供香仍嗅那新坟不肯离开。终于在一个午后导演了群狗奇袭染香棺材的一幕。四村的狗们有几十条,啸聚而来,刨开土堆,像羊抵架那样对棺木发起冲锋,以狗头撞击棺木。以利爪獠牙啃抓棺钉。像是疯了一般势不可遏。
眼看棺盖错位,劈裂,村里有人飞快地跑去给秦老爹报消息。秦老爹和一些村民带着打兔枪赶来,怒不可遏,对着狗群连放三枪,才把恶狗逐散。但染香姐姐的尸体却已有残缺了。秦大娘对着损棺边恸号边怨丈夫:“女儿呀……你的心愿娘知道……都是你爹个老东西……”
为了保尸,秦老爹请来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看后,七搞八搞口中念念有词半天,才想了个不能入土的变通之策,用花砖在棺周围砖个墓。
防了狗,却防不了人。
九个月后,那花砖墓被人偷偷地破开,棺木被掘出,染香的尸骨不翼而飞。
丁鹏?
不知道。
从染香姐姐出事儿后我一直没有看到他。
后来才听村里的人们传说,丁鹏在染香姐姐死后害了一场大病,数月后才好,但从此却病病傻傻的。
他的货郎挑也不要了,代之以一只小包袱不离身。
不久,又有人见他整日在田野东刨西埋,没有安生下来的时候。
谁也弄不清他在鼓捣些什么。
再见到丁鹏已经是十年过后了。
十年后我在县城上中学。一个周末回家,暮色淡淡中我见一个人在一块地里埋什么,双腿跪地,专心致志的。可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
他却没有回头,迅速从土坑里捧出什么,放入脏兮兮的布包袱,扎了起来。
然后他回头看我,我几乎和他打了照面。
幽幽夕照中,我认出这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正是十年前的丁鹏。
不,没有认出。
他的神经早已经不正常,即使正常,也认不出偷他麦芽糖的我了。
“丁……,你埋的什么?”
他似乎没听懂我的话,连理也不理我,背起他的包袱,幽灵似地朝田野远处走去,消失在暮色深处。
一股凉风袭上我的后背,我突然认定,丁鹏包袱中背的是染香姐姐的骸骨。
在想什么?
雏菊?哦,就是野菊花。
你有没有在秋日的黄昏去郊外闲逛过?
我喜欢。我常常一个人走着走着,就逛到郊外。
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山林的感觉,看每一片树叶徐徐落下,听每一朵花开的声音。
是一种心醉的感觉。
秋日的野菊花是开得最繁荣的,但黄昏却是它们生命的尽头。虽如此,那一簇簇开在山坡上,小路边,谢在山坡上,小路边的野菊花,仍固执地带着一抹嫣黄铺到天边。
也许它要人们永远记得它的美丽。就好像我永远记得染香姐姐的美丽一样。
茶味如何?
怎么能用咖啡来作比呢?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物什。
喜欢就好。
品茶是有它的先决条件的,就是生活安定。
妙玉对茶曾有妙论:一杯曰品,二杯曰解渴,三杯就是饮驴了。
茶有冠心苏合丸的作用,那时可能尚不明确。饮茶要谛应在那只限一杯的“品”,从咂摸滋味中蔓延出一种气氛。
成为“文化”,成为“道”,都少不了气氛,少不了一种捕捉不着的东西,而那捕捉不着,又是从实际中来的。
若要捕捉那捕捉不着的东西,需要富裕的时间和悠闲的心境。
我想,这两者我都处于“第三世界”。呵呵,不提也罢。
下个星期可能不行了,我要去拜访几位朋友。
下下周的周四晚上,行吗?
好啊。再见!
'附'雏菊,又名野菊花或蓬蒿菊。菊科。半耐寒性草本植物,高一、二尺。叶长椭圆形,深裂多缺刻,有叶柄及小托叶,互生。花冠头状,周围单瓣舌状,中间管状,色有白、淡黄等,花期甚长,自三月开到十月。茎叶嫩时可食,称蓬蒿菜。

正式版 第四章 玫瑰盛开时
(更新时间:2003…11…16 22:15:00  本章字数:20174)

请进。
雪碧,不要黏在客人身上。
不好意思,它总是这么皮的。
送给我的?
谢谢,你怎么想起来送花给我?
呵……你是个懂得爱悦自己的女孩儿。
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喜欢的花儿是就玫瑰?
不,不是象征爱情的红玫瑰,是代表友情的黄玫瑰。
我喜欢它的香味儿。
知道吗?其实你送这花儿并不是真正的玫瑰,而是一种名叫“香槟玫瑰”的月季。
广州地区的人普遍称月季为玫瑰,渐渐地这种称呼也流传到内地,于是玫瑰的品种就多了。
我有个朋友就最喜欢你送的这种花。
不如今天就听她的故事吧?
嗯,很特别,在我所有故事的女主人公当中,就只有她爱上一个极道中人。
极道是日本的说法,我们通常的叫法是黑道,或者黑帮。
眼睛别瞪那么大,有兴趣了吗?听她的故事——玫瑰盛开时!
已经十一点半了,蕾还没有回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误区》,是部内容极好的影片,若在平时,我必定会把自己裹在被单里笑得翻天覆地,但今天我却有点心不在焉。丢了摇控器,我站起来帮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冲水,盖好盖子,然后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钟指向十一点三十五分。
我在担心蕾。
蕾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是个性格很豪爽的女孩儿,做事风风火火,敢爱敢恨;我的性格却与她南辕北辙,我沉稳、内敛,外表看起来也许弱不经风,却总觉得自己意志坚强。说来也是缘份,这种性格上一点也不合拍的两个人,却偏偏莫名其妙地成了至交好友。蕾好动,喜爱自由,不喜欢受校规的约束,自大一起便在校外租了间民房独住,后来更是软磨硬泡地把我也拐了出来,我比蕾年长数月,自然而然地担当了姐姐的角色,事事替她操心。
十一点四十分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这小妮子也太出格了。
我知道蕾最近在谈恋爱,每次一讲起她的那个他,蕾的眼里便出现一种梦幻般的神采。恋爱中的女子似乎特别喜欢与别人分享她的甜蜜和喜悦,我在蕾的叙述中,渐渐地把她的他串起来,就像玩拼图一样,断断续续地,也知道了那个男子许多的事情:很帅,很讨女人喜欢,很有钱,是赌坛高手,在外面混得有头有脸,手下很多小弟,很威风……
蕾是那种爱做梦的浪漫女孩儿,崇拜英雄、涉世未深,对这样的男人根本没有免疫力,在她的眼中,那个男人的世界就像刘德华演的电影一般让她充满向往,尽管她口口声声说她爱他爱得发狂,但是,我却感觉她是在憧憬爱情的时候爱上了爱情,这种时候,换成另外一位男主角,蕾也一定会爱上的,可以是一个满脸微笑的阳光少年,也可以是一位落拓的艺术家或者是个放荡不羁的流浪汉……
但——这个男人?
我微微皱了皱眉,黑帮老大?也许是因为家庭的关系,我对这类人的印象并不好,我的父母都是警察,从小到大,我耳濡目染了太多社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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