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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战天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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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去找谁?顾祺机械地想着,父亲进医院后,能找的人都找了,能借到的钱都借了。自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当中,也唯有田家开了一间工厂,算得上有点钱财,只有他们能帮上忙,但现在外公和大舅已经摆明撒手不管了,二舅呢,除了第一次尽人事给了几千块钱外,之后就干脆避而不见了。连骨肉至亲都无法依靠,自己和妈妈还能去找谁?

田泸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拿了两扎纸钞出来,叹息道:“顾祺,这是我的一点棺材本,你拿去吧,唉。。。。。。光旺,美芬,你们多少再挤点出来,小孩子说气话,不要跟他计较。”

田光旺点点头,邓美芬抢着进了房:“我去拿。”

好半响之后,邓美芬才从房里拿出更薄的一叠钞票,满脸嫌恶地摔在几桌上:“拿去,都拿去,我告诉你,我们家的家底可是全掏光了,一分钱都没了,你再来找也是白搭。”

顾祺傻傻地站着,象个木偶般一动不动。

“不想要是吧?”邓美芬低声冷笑:“不要最好,我还省得白白地喂了狗。。。。。。。”

顾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田家的,浑浑噩噩象个游魂似地迈着脚步,漫天的秋日阳光洒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嘀嘀嘀。”

一辆锃亮光鲜的小车煞在身旁,笛声大鸣,顾祺茫茫然地抬起头。

“是顾祺啊。”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从车里探出脑袋。

“大表哥。。。。。。。”顾祺低声招呼。

青年望向他手里的一捆钞票,一脸鄙夷,没好气地说:“你又来我家要钱了?”

顿时象有一根针扎进胸中,顾祺被刺得气都透不过来。

“明良,他是谁呀?”车里一个娇媚的摩登女郎问。

“哦,一个穷亲戚,他老子在我家厂里做工出了点事,就三天两头缠着不放,真是烦死人了。”青年不屑地道。

“你家有这么多钱打发穷亲戚,怎么上次我要你帮我买一枚钻戒还小气地推三阻四?”那女子不依地板起面孔:“我不管,要是你不帮我买下那颗钻戒,你以后就别来找我了。”

“别生气,我帮你买还不行吗?”青年低声下气地赔着笑。

女子撒娇道:“现在就去买。”

“好,好,马上去。”青年连声说,再不看顾祺一眼,驾车一溜烟去了。

病房,昏暗而污秽,唯一有点亮色的只能算是那惨白的墙壁,几铺病床挨在一起摆放着,病床之间紧窄得连转个身都极为困难。房内的空气沉闷压抑,到处弥漫着刺鼻的气味,仿佛无时无刻都笼罩着一层愁云,不时响起的痛楚呻吟声,才略略打破这几欲令人窒息的沉沌。

一间病床上,一个患者全身裹着严严实实的绷带,象具木乃伊一般无声无息地躺着,身下的白色床单已染得象一层油毡,又腥又臭,脏秽不堪。

田瑾小心揩拭着丈夫腊黄面上泌出的油脂,不时心焦地抬头望望窗外的天色。

顾祺轻手轻脚走进来,低低地叫了一声:“妈。”

“快去缴费。”田瑾顾不上埋怨,焦急道:“医院就要下班了,钱不交上你爸今天又不能换绷带了,伤口感染恶化了怎么办?”

“钱交了,护士就会过来。”顾祺低声说。

“那就好。”田瑾额上的皱纹略微舒展了些许,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顾祺掏出一叠约有万把块的钞票,声音更低:“妈,这是剩下的钱,您收好。”

“这次怎么会给你这么多?”田瑾有些意外,亦感觉有些不妙。

顾祺头埋到了胸前,不说话,几颗水珠无声地滚落地面,摔得粉碎。

田瑾脸色一白,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哑声说:“是不是你外公和大舅他们。。。。。。。”

顾祺依旧木然地埋着头,一颗颗水珠滚得更急,连成一串纷坠而碎。

一直以来隐隐的不祥预感终于降临,田瑾眼前一黑,全身所有的气力霎时远离,一口气没接上来,软软萎顿在地。

“妈,妈,你怎么了?”顾祺惊叫,慌忙搀起她。

田瑾大口大口喘息了许久,渐渐平复下来,惨然一笑:“我真傻,其实我早就应该知道了。。。。。。孩子,我对不住你爸,对不住你,对不住顾家,我真傻,真傻。。。。。。。”

“不,不。”田瑾面上闪过一抹病态的红润,突然又激动地叫起来:“我不相信,我不信他们真会这么绝情。。。。。。小祺,你在这照顾你爸,我去找他们。”

仍然是那间富丽堂皇的客厅,田瑾一进来,便一膝跪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苦苦地泣求:“爸,大哥,大嫂,求求你们,只有你们能救小祺他爸了,求求你们给他一条活路。”

客厅里三人先是惊了一跳,回过神后,田泸不悦地皱眉道:“田瑾,你给我起来,这算是干什么?”

邓美芬阴阳怪气地冷笑:“干什么?明摆着是唱一出逼宫戏来了。”

“你少说两句。”田光旺瞪了她一眼,上前去扶田瑾,堆出一点笑来,和声道:“有什么先起来再说,起来再说。”

田瑾挣开他的手,红着眼嘶哑道:“大哥,当时厂里出事,是你喝醉酒强行要工人加班,又配错化学剂才引起爆炸,结果导致两名工人丧生,小祺他爸为了抢救工人和厂里的财产才会烧成重伤。后来政府来调查要追究肇事者的责任,你怕被判刑,就求我把这一切都推到小祺他爸身上,说小祺他爸反正烧成了这样,政府也没办法追究他,又发誓说一定会帮小祺他爸医好伤,当时爸、大嫂和二哥也在场,你承不承认自己说过这些话?”

田光旺眨着眼,吱吱唔唔不说话。

邓美芬立即高声反驳:“诶,我当时可没听见老田说过这些话,你别把我扯进来。”

田瑾心里一寒,声音凄厉起来:“大哥,你说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呀。。。。。。。”

田光旺一咬牙,粗声道:“妹子你是急糊涂了吧,我什么时候说了这些?唉,我知道妹夫出事后你没日没夜累坏了,才会急火攻心说糊涂话,唉,哥也不怪你,你起来回去吧。”

田瑾的心登时沉到深渊最深处,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望向自己的生父:“爸,您说。。。。。。。”

田泸脸皮抽搐了一下,避开说:“这事先不讲,田瑾,你也清楚,顾祺他爸这伤是个无底洞,想要治好最少也得几百万,这么一治,我们田家还不真得倾家荡产,你让我们大家以后怎么过?再往后说,就算救回顾祺他爸一条命,那也是个终生残疾,你这样跟着他下半辈子还不是生活在火炕里?所以。。。。。。唉,田瑾啊,听爸一句话,趁你现在年纪不算太大,也还能将就着找个不错的人家改嫁出去,顾祺他爸的事,你就放下算了罢。”

“对,对。”田光旺迭声附和道:“妹子你放心,我一定负责帮你找个好人家。还有,顾祺今年不是要上大学了么?也要不少钱念书啊,以后他所有的花费我全包了,决不用你操半点心。”

如给一柄铁锤狠狠砸中胸口,田瑾喉咙一腥,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凄厉之极地惨笑起来,犹如冤鬼夜泣:“我明白了,你们为了钱,这是要把小祺他爸逼死,也是要把我逼疯、逼死。”

田泸与田邓夫妇相顾羞愧失色,不知所措。

“小祺他爸,是我害了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顾家呀。。。。。。。”田瑾尖笑声低沉下来,形似疯妇痴语,只是反反复复地喃喃念叨。

“哭什么?”田泸老脸阵青阵白,忍不住一拍几桌,喝叫道:“难道为了一个要死的人还要把田家的家当全填进去不成?这事由不得你,就这么定了。”

田瑾又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厉笑声复转高亢,凄不可闻:“好,好,好,我这就把这条命还给你们田家。。。。。。。”

她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猛地戳向自己心口。

三人见她忽然自尽以命相抗,不禁骇得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

第3章 亲情之殇(下)

“铛。”

眼看尖刀戳及胸襟,一枚小物从斜刺里迅急射来,田瑾手腕斗然一麻,尖刀脱手飞出,夺地一声钉在几桌木腿上,嗡然轻颤。

见田瑾安然无恙,田邓夫妇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他们首先想到的竟然都是一个念头…………田瑾如果在这里自杀身亡弄出人命案,警方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不仅田光旺要坐监,田瑾丈夫的全部医疗费用于理于法田家也势必无法再推脱,却并非是担忧田瑾的性命。

田泸吓出了一身涔涔冷汗,终究是自己的骨肉,他无论再薄情亦未残忍到活活逼死亲生女儿的地步,心惊之余拍几怒喝道:“田瑾,你是疯了不成?”

田瑾面若死灰,只是木然望着客厅入口方向。

一个面容清俊的年轻人缓步踏入客厅,深邃如海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悲哀与愀怆,凝定田泸,涩然道:“你就是田泸?”

田泸给他清冷的眼神盯得心中莫名其妙地发慌,不由自主点点头。

邓美芬高耸眉黛叫嚷起来:“喂,你是谁?怎么未经许可就擅自闯入他人私宅?”

年轻人没有理会她,再朝田泸凝视了片刻,蹲下身去拔出几桌木腿上的尖刀,用食指和中指微微用力一夹,坚硬的尖刀刃体顿时从中断作两截。

见他露了这一手,还欲叫嚷的邓美芬倒吸了一口凉气,即忙噤口。

田光旺强自镇定,拿起旁边的电话喝问道:“你到底是谁?到我家有什么目的?快说,否则我报警了。”

田泸终究年长识广,冷静后皱眉说:“小伙子看来不是等闲人,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你们放心,我没有恶意。”年轻人瑟然摇头,眸中怆意更浓,慢慢地说:“从血缘关系上来说,你们一个是我外祖父,一个是我舅父,我能拿你们怎么样呢?”

众人顿即惊愕无比,愣愣地盯着这个陌生之极的年轻人。

一直呆呆望住他的田瑾突然激动地叫道:“子岩。。。。。。你是三姐的孩子子岩。”

“是,小姨。”年轻人凝望这张与记忆中母亲依稀仿佛,却又满面憔悴、鬓际已微有银丝略呈衰态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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