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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去监牢,都完全没把旁边脏兮兮的醉汉当年那个精致讲究的严公子联系起来的楚路。
但有这个人在柴诸身边照拂,那倒是不必在多担心什。
虽然有点奇怪,严介怎么非但没在严家好好当他的家主、反而跑到这来了,但是这不是打听这些消息的时候。
真要问个清楚,可以等事情结束可以再问问。
在终于寻到“合理”见面借口后,两人短暂地交流了情报,楚路便柴严二人分头行动。
那两人去敬宁王的大本营去寻谋逆证据,而楚路这会儿顶着人家儿子的身份,自然不好同去。
虽然那位敬宁王确实嗣丰厚、单单登记在牒的儿子就有四十多个,其余在外风流一度、弄出来的未记名私生更是不计其数,有些个恐怕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其中要是好好『操』作一番,未尝不可以顶着他儿子的名义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事。但那可不是随便刻个印章拿个信物、再编个看起来有点可信的故事就能行的了,
付出的精力收获实在不正比,未免不偿失。
而且敬宁王那里有严介在,不管找证据还是坑人都足够了,甚至有点大材小用。
在处理好这个假身份的扫尾之后,楚路自然也有事要做。
他赶在严介向敬宁王的人透『露』“藏宝地点”之,先去把那所谓“霍氏宝藏”埋了。
——虽然埋下去的时间不太对,但这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霍氏宝藏”。
至于资金来源?
先柴诸出事后,他那位养兄给的封口费。
不不说,那实在是个大方人,楚路甚至隐约找回了当年盘剥油水的熟悉感。
至于本想随意打发,藏下柴诸失踪之事,但在见面之后,三言两语就被死死踩住底线、甚至于一降再降,最后被狠狠撕下一块肉以至于脸『色』发青的孟公子?
对方大抵很快就没有功夫烦恼这件事了。
柴襄锦可是当年霍丞相打交道时都得小心忌惮的人,她比起来,这小子的段还太嫩了些,恐怕这会儿早就被发现不对了。
第54章 权佞24一更 沉得住气的年轻人……
裕州西南有一深谷、三面皆是峭壁; 只有西侧一峡道可供入内,是昔年晋萧二国之间那场邝沩之战旧址,是个杀人越货……不、搞伏击埋宝藏的好地方。
不管来多少人; 只要进去了,就算是只有数十人堵入口都能把人堵死。
也就是说; 只要将人引进谷内; 之后的事儿就简单。
楚路这边的任务结束得简单迅速,接下来就看严介究竟能引得敬宁王手下多少人过来了。依他对这位旧日下属的解,想必是不会让他失望。
……
楚路这会儿正在附近镇上的一个茶馆; 喝茶倒是其次,主要是听听这几日放出去的“有一伙盗匪在附近游『荡』”的传言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再视情况决定; 究竟是添一把火; 还是将这流言压一压,最好维持在既能引起人注意、又不至于有恐慌的地步。
……
他选的这茶馆地段不错; 生意也好;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口技更是一绝,就算是街角的贩夫走卒也愿意花上一两文钱在外面的茶棚里歇个脚,里面也常有些襦衫的年轻人,应当是读书人、家境却不怎么好; 衣裳洗得发白泛旧,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抬袖间还『露』出里面带补丁的内衬,但一旁的友人也会体贴地装作没看见。
虽是衣衫破旧,但是他们眼中却都有一份独属于少年人的明亮意气,让人看便觉朝气蓬勃、倍觉期待,这可比么锦衣华服、金银玉佩让人欢喜得多。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是偶尔因为少年人抑不住的活泼『性』子闹出一点动静,也能叫人一笑以待; 更何况这群年轻人也确实修养到家、没做过么搅扰他人的事儿。
遇见的次数多,楚路也略微思索了一下,很容易便想起这附近是个么地方,连带着看这些年轻人的目光都柔和许多。
这心情大抵是某年春日种下一粒不知能否发芽的种,多少年后故地重游,却发现这颗种非但早已发芽抽条、还长成一株亭亭玉立的小树苗,意外的惊喜、也有欣慰。
……
春日转夏,天气冷一天热一天,稍不注意便会受寒。
这日台上的说书先生就换了一人,掌柜显然知道自家茶馆的招牌是什么,在旁赔笑解释说:“孙先生前儿不慎受了寒,嗓哑得说不出字儿来,实是不好来了。”
冲着孙先生名头来的大都是熟客,也不会因为这事儿闹起来,甚至一时多有关切。
于是,不多一会儿,掌柜的便手里捏着蛋怀里抱着鸡、左手小指屈起勾着一梭鱼、胳肢窝里还夹着点儿大葱青菜。他动作艰难地点头哈腰地道谢,又保证说,“一定帮您把东西送到喽——”
那几个襦衫的年轻人显然并不是本地人,没地方抱鸡也没地方掏蛋。但几个人在一块拼拼凑凑,倒也凑出一小袋铜板来,有个青年被伴指派着的跑过去,想要把这铜板塞给掌柜。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这掌柜一身都挂东西,手都不敢抬一下,只能拼命的晃脑袋、一边摇还一边往后退,“您们日后可是要做青天大爷的,能在咱茶馆歇歇脚都是光耀事儿,哪能收您的东西?倘若我真收了,回头孙先生回来了,得埋怨我……”
能开个迎来送往茶馆的人自然得嘴皮子利落,掌柜的几句话就把青年堵得哑口无言。
青年不太适应这客套,但是伸出去的手却没有收回,“您收着吧,我们平日里吃住都在书院里,也没有么别的花用……素日里孙先生给我们颇多指点,有言‘片言之赐,皆事师也’*,既是师长病重,我等不能躬亲于前已是惭愧,若连心意都无,那岂非是彘犬之流?”
掌柜纵然舌灿莲花,却也未曾这么文绉绉地跟人争辩过,一时也是哑然,孰料还不等他再说什么,青年竟直接伸手把那钱袋塞进他的袖中,便转身就跑,七拐八绕的绕过人群,就回到自个儿刚才的座位上。
掌柜这一身东西也不方便追,又有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客人直接把路堵了。
他一时又是气又是笑,冲从那一桌往这儿探头的年轻人瞪了瞪眼,但到底还是收下。
那一桌年轻人也是嘿嘿地笑,英雄似的拥簇回来的青年。
青年也梗脖扬了扬下巴,无不得意道:“这叫‘君不器’。”
旁边“哧”地笑出声,又有人起身压他肩坐下:“若是夫知道你这般歪解,恐怕十顿手板不止,必定要你长长记『性』。”
……
…………
这少年的活泼意气实在叫人心生柔和,就连楚路在二楼雅间里看见,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待台下稍微静静,那位据说被掌柜走了十里路、才终于从邻城里请来的说书先生终于一敲板,开口了,“今日、我就给大家伙儿讲讲——‘大将军怒斥『奸』贼’。”
楚路拿着茶盏的手一滞,杯中波纹『荡』漾一下,被主人轻缓地放在桌上。
楚路缓慢地眨了两下眼——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
说书之人未免惹祸上身,多不会说那等本朝之事。便是说,也要么以前朝代之,要么随便道个上古之时,至于个中主角名字更不会实指。
但是楚路听着个开头,有位“陆”姓的大贪官『奸』佞在朝中只手遮天、搅动风雨,就知道大抵没错。大衍的士人之间多互称表字,直呼其名的,若非是长辈便是意在蔑视。
时空局为了增加员工的融入感,会让员工选一代号,在一般非特殊的任务中大多以此为名,虽然楚路觉得这个法到底能不能增加融入感实在有待商榷,但是也遵守规定,选的代号便是他自己的名字——“路”。
故,霍丞相亦是单名一个“路”字。
只是他先前在这个任务世界的时候,加冠取表字之后也甚少有人直呼其名。
倒是“霍路”死了之后的现在,叫的人反而多起来了。
若是直用“路”字,也未免指代太过,“路”谐音同“陆”,那些大骂霍佞的别管是话本子还是说书人,都通称一句“陆大人”。楚路寻『摸』着,兴许过不几年,这个“陆大人”就要成“『奸』佞”的代名词。
倒是没想到他在这个世界所作所为,没臭了“霍”姓的名声,反倒是让“陆家”遭了无妄之灾。
楚路在心里默默句歉,寻思以后要碰上姓“陆”的人,一定要得对对方好一点。
要说楚路对这些拐弯抹角骂他的本子和说书故事有么特别的想法,那倒也不至于。
早先他脱离这个世界之前,就知道自己大概是个么名声。这次回来之后,一路上所见所闻更是确证。
毕竟是他刻意为之,若说“恼怒”那还真是谈不上,要是硬说的,顶多是有点好奇。
他已经听说过“头生八目、躯带六臂”、最后结局是“被真龙削首、目升为星、躯降为柱”的神仙志异的版本了,再等闲的内容估计也震惊不到他。
这会儿,旁边既有打牙解闲的瓜儿,又有止渴润嗓的茶水,楚路摩挲了两下被他放下的茶杯,一时也不急着走,饶有兴致地听起那位被重金聘来先生的故事。
虽说楚路觉得一般的内容已经震惊不到他,但是这位被重金聘来的先生确实不寻常。听着那先生说了一段之后,楚路还是忍不住略微挑一下眉。
倒不是这故事里的内容太离谱,恰恰相反,他讲的内容里其实有三四分为真。
这可不是“区区三四”的程度,要知道在这交通不便、信息传递手段非常有限的时代,朝堂之事于民间百姓言,那真是天边的神仙打架,他们或许会被波及,但是要是知道神仙是为么打……那基本不可能。
楚路这一路听来的故事里头,有“一分”为真便不错。
就比如说那个“八眼儿六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