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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杨霜和李东旭的关系的确不友好,一个死板,一个直拧,针尖对麦芒,能好才奇怪呢。
这也是为什么杨霜被废黜出宫后,并没有急着去见李东旭。
不过这次为了帮助秦王杨俊,杨霜只能改变计划了。
来到李府门前,杨霜下了马车。
看着眼前略显陈旧的府邸,杨霜苦笑一声,明白这次任务不好办啊,因为李东旭为人廉洁清贫,属于油盐不进,想让他配合秦王杨俊调查魏钊可不容易,必须晓之以理说服他,不然没有其他办法。
韩擒虎上前叩门,一位门官出迎,恭敬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这位是明王殿下,特来拜访李大人。”韩擒虎说道。
门官连忙应和一声,随后匆匆跑入府中通传。
此时府邸后宅书房,李东旭一手拿着课业,一手拿着戒尺,正训斥道:“写的什么文章,简直狗屁不通!”
在他面前,跪着一个少年郎,看年纪十六七岁,正是李东旭的儿子李博。
听到父亲的训斥,李博识趣的抬起双掌,而李东旭抬起戒尺就是啪啪两下,片刻间,手掌出现两条通红痕迹。
挨完打,李博才说道:“父亲,国子监的那些博士只会之乎者也,孩儿不想长大以后像他们那样,所以写的文章都是心里话。”
“心里话?你瞧瞧你写的是什么鬼东西!国之富强,在于器,器强则国强!你还在文章提议朝廷组建专研器的官衙,你小子好大的口气!”李东旭咆哮道。
李博坚定道:“父亲,孩儿没有说错。国家想要强大,不是靠之乎者也,不是靠满朝读书人,一靠百姓,二靠制度,三靠器物。百姓富饶,才军强马壮。制度完善,就不用御史台监查百官,而是靠制度监查。器物强大,敌无我有,敌有我强,方能战无不胜。”
李东旭气得又抡起了戒尺,怒骂道:“靠制度监查百官?谁给你的胆量说这些话?”
眼看着戒尺就要落下,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李东旭气得呵斥道。
门官吓得唯唯诺诺:“老爷,明王殿下亲自,已经在门外了。”
“谁?明王!他怎么来了。”李东旭先是一惊,随后好奇说道。
皇子亲自,不能让人久等,此乃礼数,所以李东旭瞪了李博一眼,让他跪着好好反省,而自己则匆匆走了出去。
只剩下自己,李博改跪为坐,气哼哼道:“哼,我就没错。”
啪!
突然间,有人拍了李博的后脑勺,吓得李博赶忙跪好,谁知身后响起笑声:“哈哈”
李博回头看去,正是自己的姐姐李若若。
“姐,你怎么来了!”李博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若若哼道:“我一直在门外偷听,准备在爹爹打死你之前救你,没想到明王殿下来了。”
“姐,你也认为我写的不对吗?”李博问道。
李若若笑道:“你写的很对,只不过没有遇到懂你的人。将来你若能被重用,必是大隋的股肱。”
听到自己姐姐的称赞,李博眉飞色舞,因为他知道自己姐姐的才能和谋略,绝对不逊色于任何男儿,所以她的话,一定是对的。
高兴之余,李博好奇问道:“对了姐姐,明王来咱们家干什么啊?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明王做太子时,没来过一次,这次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拉拢老爹的?”
李若若秀眉微蹙,双眸中带着疑惑:“我也很好奇,猜不出来。”
“要不咱们去偷听?”李博立即来了兴趣。
李若若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此时府门外,杨霜等来了李东旭。
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从外表看来就是油盐不进之人。
李东旭也在打量杨霜,心中有些惊讶,他曾作为太子太傅教导杨霜,自然熟悉杨霜的性情,自从太子出事到现在,再次见面却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度都变了。
”下官李东旭拜见明王殿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李东旭拱手拜道。
杨霜上前两步,扶住了他的手臂,感慨道:“李师折煞学生了。这段时间在府中反省,愧对李师的教诲,迟迟没有勇气来拜见。以前若听从李师之言,我也不会落得今日境地。”
李东旭站直身子,诧异的看着杨霜,发现他果然变了,简直判若两人。
“明王殿下严重了!殿下请入府歇息。”李东旭听完杨霜一番话,态度变得友好了很多。
他脾气虽然死板,但不是愚笨,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堂堂王爵如此客气,他也无法板着脸。
两人进了府来到客厅,主宾落座。
李东旭命人上茶,随意道:“殿下,每个人都要经历坎坷,才能方得始终,今日看到殿下宠辱不惊,看来已经看淡太子之位被废黜。那么殿下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不愧是李东旭,说话从来都是直截了当。
第67章 送礼的学问
面对李东旭的询问,杨霜自然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必须循序渐进的设下圈套。
所以杨霜说道:“不瞒李师,学生今日登门有两件事。其一,感谢李师这几年的谆谆教诲,所以备了一些薄礼,还请李师收下。”
只见下人搬进来几个锦盒。
李东旭脸色一变,当即说道:“请明王殿下将礼物拿回去!下官食陛下之禄,忠陛下之事,担任太子太傅是为了陛下,更是为了大隋之未来,殿下拿礼物前来,岂不是羞辱下官?而且下官担任太子太傅以来,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明王殿下被废黜的原因是疏远正人,亲昵群小,这是下官的过错,没有教导和辅佐好,所以下官倍感惭愧和愧疚,愧对圣恩,岂能收礼?”
杨霜早就知道他的臭脾气,所以并不生气,而是挥挥手,让下人退下,然后问道:“李师,你不先看看这些礼物再发火?”
“嗯?”李东旭一愣,看着杨霜含笑的表情,他起身拿起一个锦盒,并道:“殿下既然说了,那下官就打开看看。不过下官有言在先,若是里面装着铜臭之物,下官会按照规矩上禀陛下。下官无能,是万万不敢受此大礼的。”
杨霜笑着点点头,伸手示意他打开锦盒。
此时轮到李东旭惊奇了,莫非锦盒中是自己意想不到的东西?
于是乎,他打开了锦盒。
而后,他的眼睛瞪大,露出惊讶表情。
只见锦盒中,放着一本册子,竟然是一本书,根本不是金银珠宝。
“这是什么?”李东旭好奇问道。
杨霜悠悠叹道:“不瞒李师,学生出宫的这段时间,一直呆在王府修身养性,认真反省、反思自己的德行,发现了很多自身问题,更加明白了一句话:能力不在高低,责任不在大小。所以就算不做太子,我也能为大隋做贡献。父皇经常让我向先生学习,不瞒先生,以前我是不懂先生。但是这段时间的思考,我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更明白了先生的品德。”
“读律看书四十年,乌纱头上有青天。男儿欲画太极殿,第一功名不爱钱。”
“而这本册子,就是我深感处事不精,做人不通之后,自我反省写的东西,只不过只写了开头一部分,文笔稚嫩,难以写完,所以献给先生,请先生帮我润笔。”
“也希望这册子上的内容,能教育大隋孩儿,让他们幼年开智,成长为大隋有用的人才。”
杨霜这番话声情并茂,让李东旭大为惊叹。
他顾不得说什么,连忙打开了册子,只见上面写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没错,正是《三字经》。
杨霜毫不客气的剽窃了《三字经》,不过他把里面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典故删减,并只写了一部分。
不写完的目的是不想引起太大震撼,其次是为了下套。
果不其然,李东旭目光震撼。
先是惊讶于精致规整的簪花小楷,随后是《三字经》的言简意赅,并且有深刻的教育意义。
这样的文章若是写完,必能成为大隋孩童开智的必读之物!
“好文章,好文章呐!”李东旭急忙赞道。
杨霜谦逊道:“学生能力不足,既不能像先生这般监查朝堂,充当秩序的化身。也不能像高颎高大人那般为民请命,减少冤案,只能写写文章,为大隋做一些贡献。”
李东旭也是科举出身,文人身份,他掂量着《三字经》,感慨道:“殿下此言差矣!你这本书的意义和价值,可比我和高颎要伟大!殿下更不要妄自菲薄,天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太子之位废黜只是一个磨砺,奋发图强再次登临又有什么问题?”
“多谢先生教诲,学生明白了。”杨霜拱手一礼,随即问道:“那先生愿意收下这份礼物吗?”
李东旭爱不释手,道:“当然要收下!我会找一些大儒,尽快将你未写完的《三字经》补齐,到时候一同署名献给陛下,相信将来《三字经》问世后,必能引起儒坛震荡,哈哈”
说罢,李东旭又看向了其他锦盒,目光露出热切。
既然不是铜臭等俗物,那其他锦盒里又装着什么?
杨霜将他的表现看在眼中,连忙又打开一个锦盒,只见里面是个卷轴。
“这是字画?”李东旭问道。
杨霜解释道:“此乃学生写的诗句,想献给先生,并非大家之作,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哦?你自己所写?”李东旭兴趣更浓,连忙展开了卷轴。
只见纸上龙飞凤舞,用草书写下了一首诗: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李东旭忍不住地大声念出整首诗,随即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