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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士兵们常常在目标还在有效射程之外时就开火了。
看到一步步向前挺进的敌军足以让刚装好弹的士兵扣下扳机。
而这种情绪和做法是会传染的。
一旦一个士兵在没有得到命令时开火了,那么其他人也会效仿,用不了多一会整个步兵营就会被烟雾笼罩。
从心理上讲,快速开火能缓解士兵心中的焦虑,并使他们有事情想,有事情做。
有些士兵会紧张到他们一次次地重复装填,而从未开火。
比如美国内战期间,在1863年六七月间所发生的一连串战斗的盖茨堡战役。
战后,37574支被丢弃的步枪被运到华盛顿检查并重新分配。
其中大约24000支是被装填好的,而其中75被装填了2到10个弹丸。
其中有一支竟然被塞进了23个弹丸。
好在赵祯这个时代是个名臣辈出的时代,除了璀璨的文官集团。
武将也有狄青、种世衡、杨文广等等。
像是种世衡打仗虽然不敢说多厉害,但是治军绝对有一套。
而狄青的狄家军更是军纪严明,这个时期的宋军边关战斗力还是可以的。
只是久无战事,再强悍的军队也难免懈怠。
萧慧的契丹骑兵大军将西夏打的满地找牙,甚至已经一线直推进西夏几无敌手。
这个时候的萧慧,是极其膨胀的。
他暂时是不敢对大宋的要塞重镇动手,但是边关那些宋境小镇,萧慧则就毫不客气了。
骑兵一路入西夏境内的同时,遇到大宋边关的一些小镇,顺手也就抢了。
而此时的宋夏边关将领种世衡已死,种家军不复当年之勇。
虽然种世衡的几个儿子也都非泛泛之辈,然毕竟契丹势大,大宋边关时时被侵扰的事屡见不鲜。
白驼镇是位于宋夏边关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镇,这里甚是荒凉,周围都是茫茫戈壁。
镇子外面,黄沙漫漫,就连植物都很是稀少。
就连这样贫瘠的地方,依旧有人在这里生根发芽。
镇子上,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谁家都不富裕。
再说了,有钱谁还住在这天天吃土的白驼镇啊,早就搬离这里了。
白驼镇有个姑娘叫楚嫣然,父亲楚大才在镇子上开了唯一的一家酒馆。
最近,这位楚姑娘为一件事很是纠结。
镇西头的放羊娃曲沙棘和铁匠铺的儿子梁成功都在追求她,两个少年对自己频献殷勤,楚嫣然很是纠结,她不知道该选择哪一个。
这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在这个戈壁黄沙的镇子里,年轻人实在是稀少。
能动弹的,基本都去谋别的生路了。
楚大才的酒馆很小,在这里开酒馆也就勉强糊口而已。
本来和平年景,倒是有到榷场做生意的客商往来,小酒馆还能维持。
可随着辽夏之间的开战,榷场早已关闭。
店里的生意,也是日渐冷清。
除了镇子上的百姓,很少有人再光顾这里了。
而镇子上的百姓能天天喝的起酒的,也没有几个人。
这日,梁大才坐在酒馆的柜台上打着盹,店里残破的木门被推开,货郎毛二郎和泥瓦匠田三春走了进来。
“大才,打两碗酒,切一盘熟羊肉。”
一进门,毛二郎就喊了起来。
这毛二郎是货郎,专门贩卖一些针头线脑的小本生意,与泥瓦匠田三春是至交好友。
楚大才一愣:“毛二郎,你这是发发财啦,今儿怎地这么大方。”
毛二郎搓着手:“哼,发大财,没把命给搭上就算是万幸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顿不吃饱,下顿还不知道有没命吃了。”
说着,二人找个桌子做了下来。
楚大才一惊,端着酒碗走了过去:“怎地一回事?”
旁边田三春叹了口气:“唉,你还不知道吧,契丹兵打进来了。
七十里外的孙家村被屠了,那叫一个惨啊。”
楚大才吓了一大跳:“孙家村?
那可是咱们大宋的地盘啊,契丹兵疯了么,敢打咱们。”
毛二郎“切”了一声,一幅你少见多怪的表情:“大宋的地盘怎么了,兵凶战危,现如今西夏军节节败退,我听说契丹兵都快打进兴庆府了。
如今的契丹兵厉害,岂能还会把咱们大宋放在眼里么。
我前日刚进了以担子货,想走街串巷的去叫卖。
到了孙家村一看,早就烧成了一堆灰烬。
大队的契丹兵在此过境,若不是我逃得快,小命早就撂在那里了。”
楚大才更是害怕起来:“我说二位,契丹兵不会打到咱们镇子上来吧?”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白驼镇
消息和瘟疫传播的一样快,白驼镇的百姓很快就知道孙家村被屠了的事,于是开始人人自危起来,会不会打进这里来,白驼镇有没有事。
人们都开始焦虑,无时无刻不在焦虑中度日。一旦契丹兵打进来,白驼镇首当其冲。这里是两军边关必经之地,契丹若是侵宋,这里是最薄弱的地带。
逃吧,可是茫茫四海去哪里逃。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早已被困在了白驼镇。这里不好,什么都不好。可许多人就是不想走,这里是他们的根。
很多人都是恋窝兔子,外面再好也不如贫家破院。
楚大才的小酒馆,货郎毛二郎喝的微醺,胆子也大了起来:“要我说,咱们大宋就得出兵。什么以和为贵,直接开打就对了。求着你的时候,他们什么都好说,用不着咱们了,他们就翻了脸打咱们。要我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都怪咱们这个烂朝廷。”
泥瓦匠田三春比较理智,他低声说道:“嘘,毛二郎,这说话得摸着良心。依我看朝廷不打仗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若不是因为大宋和契丹西夏和平共处这许多年,咱们焉得能在这白驼镇活下来么。虽说是这里的日子苦了点,可咱们也没少占了榷场的光。说白了,契丹百姓没有错、西夏百姓也没有错。”
儿子这么一说,端着酒坛的楚大才一愣:“照你这么说,咱们还得感谢契丹人了。是他们屠了孙家村。我说老田,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契丹人打咱们大宋,这田三春却向着他们说话。楚大才甚是不忿,他甚至想把他赶出酒馆,让他滚蛋。
旁边毛二郎摆摆手:“大才,老田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挑起战事的都是那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与咱们这些百姓没啥关系。我虽说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可这些年来去西夏境内的一些村落去过不少。咱们觉得这白驼镇够穷了吧,可起码咱们还吃得饱饭。西夏那才叫一个惨,他们的百姓很多都住在毡棚子里,住的地方连咱们的羊圈都不如,吃的更别提了。西夏那边的百姓,一天都是吃一顿饭的。像是咱们这样,坐在酒馆里喝酒?呵呵,那是达官显贵才有的待遇。”
这一点楚大才倒是颇为赞同,西夏是真的惨。尽管他们朝廷严厉禁止,可还是有许多西夏女子偷偷跑到大宋求活路。
在边关,甚至有的一个西夏姑娘不过值一口铁锅的价钱。嫁给宋人,不但她们自己能吃饱,孝顺的还会每年给自己的娘家人一些金钱财物。经济的崩溃,官府的盘剥,使得西夏百姓困顿不堪。
许多光棍狗有了福利,当地很多大宋男子娶了西夏女子为妻。这其实对于民族融合和文化交流是非要有益处的,但对于西夏来说,就是人口流失了。
是以西夏朝廷是严禁女子嫁入大宋的,可根本禁止不住。底层的,使得西夏边关榷场的官员比谁都能大捞特捞。只要给钱,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泥瓦匠田三春的媳妇,就是从西夏买过来的,他叹了口气:“西夏的百姓和咱们一样,都不喜欢打仗,他们厌恶战争,可朝廷不干。凡是西夏男子,都必须应征入伍的。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加上繁重的赋税,西夏百姓怎能承受得起啊。”
“怎么办,你们说契丹会不会打进白驼镇,咱们要不要准备准备收拾一下跑路。”楚大才问道。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自己的女儿。
“谁爱走谁走,我是不打算走了。契丹人若是来了,我就跟他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货郎毛二郎狠狠的道,他对于孙家村的事,很是愤怒。
田三春叹了口气:“又能逃到那里去呢,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也哪儿都不去。”
契丹兵会不会打进来,没有人知道答案,打不打进来只能听天由命了。白驼镇的百姓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被无情地煎熬着。每个人的头上,都被悬着一把剑,只是不知道这把剑会不会落下来,或者说什么时候落下来。
放羊娃曲沙棘,一个性格活泼的精神小伙。他住在镇子西头,家里养着几十只羊。
在中原,曲沙棘绝对是中产人家了。几十只羊,在白驼镇却只能算一般。这里地处宋夏边关,牛羊不值钱,值钱的是蔬菜粮食还有生活用品。曲沙棘爹死的早,家中泥瓦屋虽然残破,他倒是个勤快孩子,家里一切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里还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母赡养,家境虽然贫寒,好在还有几十只羊。
事实证明,干净与否与贫穷无关。他家虽然贫穷,可家里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子虽然是泥巴墙,可所有的物事都摆放整齐。
院子东边是柴房,柴房一侧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堆劈好的干柴,那是曲沙棘拾来的。鬼知道在这蛮荒的戈壁滩,他是怎么寻找到这么多干柴的。
西边是个巨大的羊棚,毕竟几十只羊得有个干净的环境。
“老娘,我出门了。”放羊回来的曲沙棘,背上还背着一捆柴火。他将柴火放在门口,走到屋子里摸起水缸里的水瓢牛饮了半瓢水,然后把水瓢扔进了水缸,擦了擦嘴巴。
沙棘老娘左眼已经瞎了,右眼也是老眼昏花,她在昏暗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