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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打被任命为监国始,济尔哈朗就没打算守住顺天府,他要出关,带兵出关。
只要手中还有实力,到哪不一样吃香喝辣的?
反过来说,也好在,手中还有这些兵力,否则,怎么与吴争谈?
对于济尔哈朗的妥协,吴争是乐见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真把济尔哈朗逼得狗急跳墙,整个顺天府及城中百姓被他玉石俱焚,还真不是句空话。
将兔子赶出去,然后再恃机围,这才是吴争真正的想法。
所以,双方不,应该是三方,皆有意于“和平”解决这场战事,事情就好办了。
这城说的三方,不是虚的,这第三方,自然是被吴争驱赶回顺天府的博洛。
许多人想不通,譬如蒋全义、沈致远,甚至马士英,他们皆在吴争面前反对过。
可吴争还是决定不杀博洛,放归顺天府。
其实原因很简单。
哪怕是一头狼,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俘获,然后再放了,恐怕也会改变。
倒不是说吴争有意降服博洛,而是吴争深谙人心的复杂。
人嘛,总能同苦,不能共甘。
更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三虎、四虎呢?
对于福临这个小皇帝而言,博洛绝对不是一个忠臣,也做不了忠臣,因为他的身上毕竟深深烙下了多尔衮的印记。
福临是绝对不允许多尔衮余孽在朝堂上的。
可惜的是,福临翅膀未硬,还左右不了朝堂。
所以,吴争将博洛放回去,一来牵制济尔哈朗,二来给福临添堵,总不能让福临出了关,过安生日子、养精蓄锐,来图入关吧?
三则,吴争已经在筹划三年之后灭亡满清的事了。
斩草要除根!
这是吴争的初衷,岂能半途而废?
可一个团结的清廷,那王师出关,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如果博洛得了势,那事情就好办了。
不是说博洛会降,而是被吴争活捉了两次的博洛,他能不望风丧胆吗?
吴争没有将与济尔哈朗的私下交易与诸阁臣说出,有保密的意思在,也是顾全自己的名声和面子。
不管怎么说,与敌交易,总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传了出去,天下悠悠之口,总不能一个个去解释吧?
在吴争离开应天府的当天,朝廷颁布了一道诏令,彻查、清点江南商会股本金。
按理说,朝廷无权干涉江南商会的内部事务,毕竟吴争当初是允诺了商会一切自主。
所以,诏令里加了一句“鉴于商会中有不法之徒,参与此次杭州府谋反叛乱”。
如此一来,都合情合理了。
。
绍兴伯沈家,被长林卫抄了。
沈晋财、东莪被捕。
消息一传出,人皆改色。
坊间许多声音,有说“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幸灾乐祸的,也有心中戚戚感同身受的,可更多的是,指责吴王殿下过河拆桥的。
也对,虽说东莪是满人,可毕竟是个女人。
民众总喜欢将自己扮成一个圣人,去同情那些比他更弱小、更不幸的人,以此来满足自己自惭形秽的小心眼。
可这不是结束。
次日,当朝太傅、吴王岳丈钱府,也被长林卫围了。
迈密被抓,钱府正门被贴了封条。
这下,整个杭州城又乱了。
但很明显,普通民众已对这熟视无睹了,刚刚经历了上半场政变的百姓,累了。
按他们的说法,“不妨吃酒喝茶吃瓜看戏”。
乱的人,一眼望去,清晰得很。
如同潮水退去,谁光着屁股,一目了然。
再次日,刘元部、秀水民团,协助长林卫,以犁庭扫穴之势,扫荡了全城,抄六百七十余家,抓了六千多人,击杀反抗者八百余人。
整个杭州城风声鹤唳。
然而古怪的是,雷霆一击之后,全城反而安静了。
与之前朱以海登基后,“平乱军”全城平乱截然不同的是,全城民众根本不在意。
道理其实很简单,这次民众根本不参与,不管抓了谁、死了谁,与百姓何干?
那些被抓的家人、亲友,倒是想聚众反抗来着,奈何无人肯追随啊。
总不能也象周如璋那样大手笔散财买吆喝吧?
他们倒是想啊,也有这底气,可惜,百姓学聪明了,之前的“平乱军”,一个个在牢里吃牢饭呢。
。
“怕要暂时委屈沈老伯了。”
宋安执晚辈之礼,恭恭敬敬地躬身赔礼道。
沈半城脸色苍白,他是真被吓怕了,他呐呐道:“宋安宋大人宋爷爷,我儿可是朝廷绍兴伯你怎敢你怎么能抄了我府呢?”
宋安软语安慰道:“这是我家少爷的意思您老放心,这事与你无关,更与绍兴伯无关您老就安心在这待些时日吧想要什么吃喝,您老尽管吩咐!”
沈半城见宋安执礼甚恭,慢慢回过神来,“真是吴王的意思?”
“瞧您老说的没少爷的命令,我怎敢对您老不敬呢?”
第二千三十七章 姜是老得辣
沈半城脸色渐渐回复,他斜着眼道,“都说吴王仁义可好歹我家小子也是他打小的玩伴,如今又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怎么着,想翻脸不认人哪宋安,我可事先说好了,沈府府库中要是少一,我都与你没完!”
宋安哭笑不得,点头应道,“您老尽管放心我长林卫不差银子使!”
沈半城半信半疑地扫视着宋安,这才是想起儿媳妇东莪来,“那东莪呢咝,敢情你是冲着东莪来的宋安,我可告诉你,将东莪送入沈府,那是吴王殿下的意思早就知道她是满人怎么着,想出尔反尔了?”
宋安强捺着性子道:“沈伯东莪极有可能通敌!”
通敌二字,让沈晋财神色一紧,可随即他抓狂起来,“宋安,你小子莫要血口喷人东莪日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怎可能通敌你想给人扣罪名,也得找个好点的理由!”
宋安有些不耐起来,“沈伯沈府可曾收过数十车财物?”
“没!”沈晋城一听,色厉内荏,断然否认道。
宋安回身,从随从那取过几页纸,递给沈晋财,“沈伯看看这日期和车数对吗?”
沈晋财手颤抖起来,他接过纸来,看了一眼,顿时脸色苍白,他急道:“宋安不,宋大人,这是人家恭敬我儿呃,我儿他不知情是那些人自己送来的!”
“那些人谁?”宋安沉声问道。
“不知道。”沈晋财急道,“我真不知道东莪知道,她说她每次都记下是哪家送的宋大人你得明查啊这不关我和我儿的事,都说伸手不打送礼人人家送礼来,咱也不能给人恶脸不是?”
宋安强忍着笑意,问道:“那些财货呢还在沈府?”
沈晋财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退回去了早就退回去了象这种不义之财,沈家怎能收呢我沈半城虽说不是君子,可也是个义商啊宋大人可得明查,还我沈家一个公道!”
“成您老先歇着,待我问过东莪再说吧。”
“那敢情好你可得查仔细了,莫冤枉了沈家。”
“放心吧。”宋安转身离开。
沈晋财在背后大叫,“宋安东莪好歹是伯夫人,你可不能动刑啊!”
。
莫家大宅。
莫执念惊怒地瞪着他素来钟意的孙女。
莫亦清疑惑地看着她的爷爷,“阿耶您怎么了?清儿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出了这法子其实清儿对王妃并无恶意只是想着,城中那么多人参与此次谋反,不能只究我父亲清儿是想,牵连进去的人多了夫君他总要顾忌些情面才是!”
“胡闹!”莫执念厉声道,“早就告诉过你什么也别做,多做多错啊!”
“清儿只是想,牵连进去的人多了夫君他总要顾忌些情面才是!”
“你!”莫执念急得直跺脚,“你可知道若只有你父亲一个人,或许事情还有转圆余地,可一旦牵扯的人多了,你爹就死定了!”
莫亦清脸色苍白起来,“这怎会如此?”
莫执念强捺着心中的恼怒,长吸一口气,“对于上位者而言个别人谋反根本无足轻重,可要是谋反的人多了那就绝无情面可言了!”
说到这,莫执念长叹道:“如果在你和你爹,只能选一个,阿耶定是选保全你你还年轻,又是王侧妃未来的皇妃啊莫家可没有你爹,但绝不能没有你你你让阿耶太失望了!”
从小到大,莫亦清没有听莫执念说过这么重的话,她赶忙跪下,“阿耶息怒清儿知错了!”
莫执念木然地看着莫亦清很久,祖孙二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许久,莫执念突然开口道:“王妃无所出,周侧妃却诞下一子,眼看着世子之位非他莫属你不急吗?”
莫亦清有些恍惚起来,刚在说她爹的事,怎么突然转到子息这话题上来了呢?
莫执念轻喟道:“你起来吧。”
莫亦清战战兢兢地起身。
“你真以为阿耶对你爹所做的错事,全不知情?”莫执念仰头长喟,“莫家可以没有长子,却不能没有莫皇妃啊!”
这话令莫亦清脸色惨变,阿耶居然早就知道她父亲暗中所做的事,却不阻拦。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莫亦清愣愣地看着她素来视若神明的爷爷,不由得心中惊惧起来。
莫执念有些伤感,他目光变得慈爱,“傻孩子你爹是阿耶的嫡长子,阿耶怎会坐视他死况且,若你能坐稳皇妃之位甚至母仪天下,你爹他又怎么可能死?”
莫亦清愈发不解了,“阿耶,王妃她虽然未能为夫君诞下子嗣,可也不至于被废。”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莫执念神色慢慢回复如常,“有阿耶在,有莫家在,若你能为王爷诞下子嗣母仪天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周侧妃所生之子已经四岁世子之位,理应是狄儿的。”
“周侧妃已经死了。”莫执念淡淡说道。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