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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明白了,却无人点头认同。
这是,臣子计谋主上啊,此罪,便是莫须有了!
所有人的目光,从李颙脸上转向吴争。
吴争心里恼怒,李颙这蠢货还真敢说,简直是不当人臣啊!
李颙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王爷您安心去吧,朝廷不敢拿您怎样,就算真拿您怎样了,您不是还有儿子在吗,没事,大不了子承父业,替您报仇就是了!
这种腔调,哪个为上者受得了?
简直就是,臣不臣,君不君!
换个脾气爆点的,说不定就直接下令,将这蠢货拉出去了,就算不杖毙他,至少也得打他个三个月下不了床!
可话还得说回来,李颙确实是说得过了些,但还真怪不了他。
华夏五千年,有两个朝代,确实允许这样的言论存在。
宋朝讲究刑不上士大夫,只要不谋反,再大的事都不至于送命,大不了下野去钓鱼,这是言论自由的范畴。
而大明朝,臣子也敢这么说,但不是言论自由的范畴,而是明太祖朱重八定下的规矩……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是真事,数华夏五千年,有哪个朝代敢于将京城设在战场第一线的?
将元朝打成蒙古,再将蒙古打成北蒙。
土木堡之变明军大败,皇帝被俘,按理说,朝廷该被要挟才对,可大明朝根本不在乎,立个新君继续打。
远的就不说了,近的,崇祯被李自成大军兵临城下,李自成本不想赶尽杀绝,在城外提了封王、犒军等三个要求,就甘愿退兵听调不听宣。
可崇祯愣是挂歪脖子树也不愿签下城下之盟。
先不说事情的正确与否,就说这种血性,是明朝立国始,一脉相承的。
正如明中后期,阉党与东林党之争已经白热化了,可面对北方战事,双方绝无一方,敢正大光明在朝堂上提出言和的,原因只有一个,谁提和谈谁先死!
所以,朝臣敢于言战,也敢于驳皇帝颜面,不以受廷杖为耻,反而为荣,时人皆传一句话,没挨过廷杖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朝廷重臣,这就象后世出国留学一样,受廷杖成了镀金手段。
有着“关中三李”美称的李颙,此时也不免俗啊。
所以,在场之人,没有人认为李颙说得不合适,而是都想听听、看看吴王的反应。
第二千一百九十七章 平乱其实就这么简单
吴争有些恼。
凭心而论,没有人能忍受这种不把主上当主上的言论。
但吴争知道,李颙所言,在理。
只要北伐军还在,朝廷是不敢向自己动手的,除非,那些人想与自己同归于尽。
可以史为鉴和以这些年的旁观,很显然,这些人没有这种勇气。
吴争同样认为李颙关于“影响力”的说法是正确的。
这就象后世一样,当领导的需要经常露露面,否则,就被时人忘记了。
甚至于,只要哪个领导太久没有露面,那就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领导十有八九要落马了。
虽然吴争的影响力在京城是巨大的,但吴争在京城没有象样的军事实力。
文臣嘛,适合动口,但无动手能力。
道理,只适合对肯讲道理的人讲,譬如,吴争就是肯讲道理的人。
这也是冒襄、马士英等人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圈禁起来的真正原因。
吴争知道,自己确实需要露露面了。
否则,许多人只记得吴王肯讲道理,却忘记了,吴王也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福州城已经收复,郑军在沿海的军力,已经无法抵挡陈胜和孙嘉绩的联手合围。
外海战事也已经部署妥当,至于战术怎么打和打成啥样,那已经不是吴争需要考虑的事了,专业的事,交给了专业的人,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吴争微笑起来,“那孤就上京去走一圈吧!”
“王爷……!”许多人脸色一变,欲开口劝阻。
吴争一挥手道,“抗旨不遵,岂不授人以柄?本王也想入京看看,这半年多时间,咱们的陛下长了多少能耐了……!”
这已经不是商议,是命令了。
命令,就不能讨价还价。
“是!”所有人齐齐躬身。
“中孚,你随孤同行!”吴争瞥了一眼李颙。
李颙神色一变,倒不是他怕跟吴王入京有不测,而是李颙明白,吴王他老人家是记恨自己了。
李颙不由得苦笑,揖身应道,“固所愿,不敢请耳……臣谨遵王命!”
“敢问王爷,调哪卫护驾随行?”
吴争想了想道,“令刘元、张新侠率己部为本王临时扈从……加上廖仲平在杭州留下二千人,够了。”
所有人大惊,“王爷,那可是叛军!”
“满口胡吣,那是二千左营将士!”吴争冷冷道,“孤为大将军,他们亦是本王麾下之兵!”
所有人不敢吭声了。
吴争扫了一眼在场僚属,淡淡道:“本王走后,由我爹和王妃共同理事……!”
“王爷,按理该由世子……!”
“屁大的孩子,能当什么事?!”吴争淡然道,“汝等真想拥立,耐心些……待孤死了吧!”
“臣等不敢……臣等该死!”跪倒了一片。
……。
“请大将军责罚!”
仁和大街上,黑压压一片,跪满了左营留守的二千人。
“谁是可言事者?”吴争冷冷问道。
一个络腮大汉直身应道,“末将李磐玉,前卫指挥使……恭聆大将军令谕!”
左营,为朝廷最精锐的军队,兵员已经过十万,分为四卫,前卫,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能做到前卫指挥使,此人不仅仅是武勇过人,还得是廖仲平嫡系心腹。
“炮击杭州城东门的,有你们这些人吧?”
李磐玉拱手道,“大将军明鉴,廖帅从未让我等参与战事,自然,当日炮击东城,没有我等参与!”
“当真?”
“若有半句虚言,请大将军斩我头颅!”
吴争突然一笑,“那就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所有人惊讶地互视,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争平静地扫视着,其实吴争并不在意这些左营将士,有没有当真参与当日攻城。
这不重要。
信与不信,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磐玉否认了。
只要否认,那就是服软,既然服软了,何必再追究?
世事便是如此,做不到决绝,就只能妥协!
此时,李磐玉慢慢回过味来,扭头大喝道:“大将军仁慈,不为己甚……还不谢恩?!”
“谢大将军宽仁!”震天的欢呼声响起。
能不欢呼吗?
只要朝廷一日不承认左营是受命进攻杭州,那么,他们就是擅自行动,就是谋反。
只要吴争还是朝廷大将军,那么,他们就是以下犯上。
这两条,都足以让他们送命,祸及全家。
但现在,吴王似乎不想追究了,那么,等于他们不但保全了家人和自己的性命,甚至于他们还能继续做为左营将士,享受粮饷俸禄。
怎能不欢呼?
“本王即日奉旨入京……李磐玉。”
“末将在!”
“你部暂归入长林卫,受档头刘元指挥……待入京之后,再自行归建!”
“末将遵命!”
……。
吴王府一如既往。
廖仲平甚至于没有入王府一步。
他不敢,真的不敢。
或许正象他说的,他的一切举动,只是为了自保。
当天晚上。
李磐玉主动前来王府进见。
“末将参见大将军!”
“明日便要启程入京,你不整肃己部,来见孤所为何事?”
“末将……想问问廖帅如今如何了?”
“还没死,就关在绍兴衙!”吴争冷冷道。
“敢问大将军,会如何处置廖帅?”
“谋反乃不赦之罪,待按察司审讯之后,依律处置!”
依律,那就根本无须问,死罪难逃!
李磐玉脸色黯然,呐呐道:“大将军……末将……!”
“怎么,想为他求情?”吴争哂然道,“你自身难保……不必了吧?”
李磐玉霍地抬头,梗着脖子道:“廖帅本意并非是想反大将军……只是怕当年之事,为宵小所趁,累及自身……是不得已而为之!”
“为了一个还未成为事实的猜测,无旨率兵进犯杭州,以下犯上,他不该死吗?!”吴争沉声道,“若是莫须有的理由都可以成为谋反的借口,那么本王想问问李将军,若本王此时怀疑李将军欲挟持本王,以做为交换廖仲平的人质,本王是不是可以下令,斩杀你于当前,然后下令歼灭你部,并株连你部家人?!”
李磐玉闻听,冷汗淋漓,“末将绝不敢对大将军不利……!”
第二千一百九十八章 会师
吴争淡淡说道,“廖仲平也曾说过不敢,当年,他甚至还主动切下一节左手小指为誓,可结果呢?”
李磐玉低下头,不敢再接话了。
“回去吧,做好自己的本分,替廖仲平求情说项,你……不配!”
“末将……末将错了……末将告退!”
李磐玉狼狈而出,完全与来时的沉着不同。
边上李颙轻声道:“王爷欲以李磐玉之二千人马做为扈从入京……不应如此逼迫,当以怀柔为上啊!”
吴争瞥了一眼李颙,悠悠道,“难道孤对他怀柔,他就能忠心于我……该反的照样反,该忠的照样忠!”
李颙一愣,随即一叹,“王爷英明!”
“你随口一语,置本王于险境……你可满意了?”
李颙忙道:“臣之本意,是为王爷日后面南背北而计……绝无害王爷涉险之意!”
吴争呵呵一笑,“知道你没那意思,若是孤疑你……此时你还能好生站在这?”
李颙暗暗吁了口气,吴争的不怒自威,让他有瞬间瘫软的感觉。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