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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外篇)-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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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做什么?”第一个人说。第二个在说:“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他低语着,“我会高兴威廉·莫耶斯像哈克一样,如果他惹恼了麦克菲登的话。”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第二个嘟喃着。

“你认为他真得强奸了她?”第一个说。

2

她38岁或39岁。住在一幢小房子里,和她生病的母亲呆在一起,还有一位削瘦、病黄色皮肤、勤快的姨。每天上午10至11点,她会出现在门廊里,戴着顶绣边室内帽,坐秋千一直摆到中午。饭后她躺会子。等到下午凉爽了些时,穿着每个夏天都会有的三到四件薄而透明的衣裳中的一套,去镇里,和其她女士在百货店里消磨下午。在那儿,她们会把玩着商品用冷漠而不耐烦的语气讨价还价,没有一点买的打算。

她的日子舒服,虽算不上约瑟佛里最好的,也是足够富裕的人。她略有姿色,她的神情和服饰透出显眼的稍微憔悴的样子。年轻时她身材苗条,有些神经质,非常活泼。一段时间里她在这个镇子的社交生活中颇露风头,比如中学的聚会和教堂的社交课,那时她还是个尚无评判能力的孩子。

后来,她发现自己正在失去往年的优势,那些曾经认为她比其他女人更显眼,声音更响亮些的人们逐渐产生出一种快感;之所以如此,男性出于势利的心理,女性出于报复的心理。那时,她的容貌开始变得憔悴。她仍携着这容貌参加在阴晦的门廊和夏天草坪上的聚会,像一个面具或一种标志,眼睛里有种难以抑制的否认事实的困惑神情。一次晚会上,她听到所有的同学都谈到一个小伙子和两个姑娘,她就不再接受邀请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和她一起长大的女人们结了婚成了家有了孩子,但没有男人持续地拜访她,直到其他女人的孩子叫她“阿姨”有了几年,她们用一种愉快的口吻告诉他们米尼阿姨少女时怎样受人欢迎。不久以后,镇上开始看到她和一个银行出纳员在星期天下午一起乘车。他是个大约40岁的鳏夫,深色皮肤;总是散发出微弱的理发店或威士忌气味。他拥有镇上第一辆汽车,一辆红色的轻便小汽车。米尼有了镇上人第一次看到的驾车兜风时戴的圆帽和面纱。人们开始说:“可怜的米尼。”“但她年纪这么大了,完全不需要别人操心。”其他人说。这时她正要求老同学的孩子称她“姐姐”而不是称“阿姨”。

自从她被认为已堕入私通者行列至今已有12年了。出纳员去了梅姆菲斯银行也有八年。每个圣诞节他回来一天,在河边狩猎俱乐部度过一年一度的单身汉聚会。邻居们从他们的窗帘后能看到晚会的过程。当远道而来的圣诞日拜访者到来时他们会告诉她他的消息,他看起来气色怎样的好,他们怎样听说他在这城里发达了。他们用神秘兮兮的眼神看着她明显憔悴的脸。通常这时候,她的呼吸里散发出威士忌气味。那是一个年轻人给她的,一个冷饮小卖部的店员:“是呀。我为这老妞买的。我觉得她应该得到点乐趣。”

她的母亲现在始终呆在她的房间里。骨瘦如柴的姨管着家务。和她的晃眼的服装相比较,她的懒散空虚的日子有着懊恼、不现实的特点。如今她只和邻居女人们晚上出去看电影。每天下午,她穿着她的新衣服其中的一套,单独上街。迟些的下午,她的年轻的“妹妹”们已在蹓跶。她们有好看的闪着光泽的头和纤细的姿势不一的手臂以及丰满的臀部。她们在冷饮小卖部和小伙子成双成对地紧靠一起,或发出尖叫声或格格地笑着。她走了过去,并沿着拥挤的百货商店门前走着。门口坐着的和斜倚着的男人们根本就不多看她一眼。

3

理发师迅速跑到灯光稀疏的街上。沉闷的空气充满坚硬密集的悬浮颗粒。他来回车转身子,瞪大眼睛瞧。白天早已消失在尘埃的帷幕中,黑暗的广场覆盖了一层疲惫的尘土。天空像铜铃的响声一样清澈。东边低挂着一轮重新圆着的月亮。

当他赶上他们时,麦克菲登和另个三个人正钻进停在胡同里的汽车。麦克菲登俯下他的大脑袋,在车顶下往外瞅:“改变主意了,你?”他说,“这叫什么事啊。凭老天爷名义发誓,一旦明天镇上人知道你今晚怎样说到……”

“喂,喂,”另一个退伍军人说,“哈克萨做得对。过来,哈克,跳进来。”

“莫耶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小伙子们,”理发师说,“是否有人干了,哦,你们都像我一样清楚镇子哪儿都找不到比我们要找的更好的黑人。你们知道一个女士在没有一点理由时会怎样善意考虑涉及男人的事,并且米尼小姐无论如何……”

“是呀,是呀,”军人说,“恰好我们要去和他谈一谈,就那么回事。”

“谈鬼!”布齐说,“当我们通过……”

“住嘴。为上帝的缘故!”军人说,‘你想要镇上每个人……”

“我们出发,我们出发,另一辆车来了。”第二辆车尖叫着钻出扬起的尘土停在胡同口。麦克菲登发动车子领头开出去。街上灰尘弥漫如雾一般。街灯悬浮成雨雾状如同在水里。他们驶出了镇子。

拐过右角一条留有车轮辙迹的巷子,这里那里到处都浮动着灰尘。天空下耸起黑魆魆的冰厂轮廓。黑人莫耶斯在这儿值班。“最好就停这儿,可以不?”军人说。麦克菲登没有回答。他猛地开上前去使劲一刹,车停下了,前灯照在木板墙上。

“听着,小伙子们,”理发师说,“要是他在这,证不证实他从没干这事?不证实?假设是他,他会跑掉的。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并不跑走?”第二辆车过来停下了。麦克菲登下了车。布齐跳下跟在他后面。“听着,小伙子们,”理发师说。

“把灯灭了!”麦克菲登说。漆黑的夜幕骤然罩下。没有一点声音。他们在持续了两个月的又干又热的灰尘中搜寻新鲜空气吸入肺里。接着传出麦克菲登和布齐窸窣的脚步声,还有片刻之后麦克菲登的低语。

“预备!预备!”

东方天空血色的月亮增添着白色。月亮在屋脊和银白色的悬浮灰尘上方移动,以至于他们如同呼吸在一只熔化了铅的碗里。既没有夜鸟声也没有昆虫声;没有什么响声除了他们的鼻息声和汽车熄火后收缩金属时的微弱声音。他们相互挨在一起,觉得汗出完了,再没有更多的水份出来。“老天!”一个声音说,“让我们离开这。”

但他们没有挪动直到黑乎乎的前边隐隐约约的噪声增大了,借着沉闷的黑暗他们走上前紧张地等待。伴随着别样的声音:一次喘息,一声嘘嘘的呼气和麦克菲登压低嗓门的咒骂。他们站了一会,跑上前去。他们晃来晃去地跑,似乎正躲避着什么。“杀死他,杀死这崽子。”一个人叫起来。麦克菲登撵回他们。

“不要在这,”他说,“把他弄进车里。”“杀死他,杀死黑崽子!”这人嘟囔着。他们把黑人拖到车子边。

理发师已等在车旁。他感觉自己在流汗。知道胃病又要犯了。

“怎么回事,老大们?”黑人说,“我没有做什么,老天爷在上,约翰先生。”有人掏出手铐。他们折腾了一阵,黑人如根柱子挡着路一样不易降服。他给戴上了手铐;惶惑的目光从一张模糊的脸移到另一张模糊的脸。

“谁在这,老大们?”他说着,靠上前盯着这些面孔以至于他们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汗臭味。他叫出一两个名字来。“你们都以为我做了什么,约翰先生?”

麦克菲登一把拉开车门,“进去!”他说。

黑人不动,“你们都想把我怎么样,约翰先生?我什么都没干,白人朋友们,老大们,我什么都没干,我向天发誓。”他接着又发了一次誓。

“进去!”麦克菲登说。他揍黑人。其他人的呼吸发出干燥的嘘嘘声,拳头随意地打向他。他拼命招架着并咒骂他们。他的戴了镣铐的手挥向他们的脸,砸破了理发师的嘴。理发师也揍他。“把他弄进这儿,”麦克菲登说。他们推他。他停止抵抗上了车,像其他人一样坐到位子上。他坐在理发师和军人之间;缩起手脚免得碰到他们。他的眼睛仓徨地从一张脸看到另一张脸。布齐站在脚踏板上。车子开了起来。理发师用手帕抚拭着嘴唇。

“怎么了,哈克?”军人说。

“没啥,”理发师说。他们又上了公路并离开镇子。第二辆车落在灰尘的后面。他们继续开着,并加速。最后一幢房子也甩在后面。

“老天真倒霉,他好臭!”军人说。

‘很快就没事的,”坐在前面麦克菲登旁的推销员说。脚踏板上的布齐咒骂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理发师忽然朝前俯过身子碰碰麦克菲登的手臂。

“让我出去,约翰,”他说。

“跳出去,亲黑人的家伙,”麦克菲登脑袋一动不动地说。他加速驾驶着。他们后面的第二辆车模糊一团的灯光闪烁在灰尘里。现在麦克菲登拐进了一条小路,这儿有车辙印但荒芜了。它通向一个废弃的砖窑,那儿一堆堆淡红色的土和许多长满杂草藤蔓簇拥着深不可测的大缸状窑体。这儿曾被用作牧场,直到一天主人丢了一头骡子。他用根长杆子在窑里小心搜寻,却没有办法抵达底部。

“约翰,”理发师说。

“跳出去,想出去的话,”麦克菲登说着,沿车辙印让车子飞快地跑着。理发师旁的黑人说:

“享利先生。”

理发师身子前倾地坐着。路上狭长的坑洼使车起伏。他们颠簸像一个熄了火的炉子的爆炸,虽然凉爽些,却几乎死了。汽车从一条车辙印到另一条车辙印不停地抖动。

“享利先生,”黑人说。

理发师开始恼怒地用力拉门。“注意,那儿!”军人说。但理发师已踢开了门踩在脚踏板上跳出去。军人俯身上前要抓黑人,但他已跳出去了。汽车继续跑没有减速。

惯力扔出他滚过布满灰尘的杂草摔进一个坑里。灰尘弥溅到他身上,伴着脆细草茎稀疏有力的噼啪声躺倒在地;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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