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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宫中的将军-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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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被病魔啮食得遍体鳞伤,他不仅对别人,甚至也对自己竭力隐瞒这种事实,直到他咽气前夕都是这样。

一个雨夜,他睡在“波帕足”的住所里,当从令人不安的睡梦中醒来时,看到一个福音中的少女端坐在他卧室的一角,穿一件世俗的宗教团体的绣花麻布外衣,头发上饰以荧火虫做的光环。殖民地时代,欧洲的游客们看到土著人用瓶子装着荧火虫在夜间照路,感到很惊奇。后来,共和国时代,萤火虫成了女性的时髦饰物,她们用来做成诸如发亮的环钳戴在头上,闪光的霞冠饰在额顶,或者灿灿的胸针别在胸前。那天夜里走进他卧室的这位姑娘则是把荧火虫缝在束发带上,所以她的脸沐浴在一种幻觉般的光亮之中,娇慵的倦态显得深不可测,虽才二八年华,却已华发丛生,然而将军立即在她身上发现了作为女人最引为重的美德:未经雕琢的才智。为了能让人放她进入掷弹兵的营地,她表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值班的军官感到这人很少见,便把她交给了何塞?帕拉西奥斯,看看将军对她是否有兴趣。将军让她躺在自己身旁,因为他感到没有力气把她拥在怀里躺到床上去。姑娘解下头上的发带,把荧火虫装进随身携带的一节挖空的甘蔗里,在他身旁斜躺了下来。在漫无目的地交谈了一会儿之后,将军冒然地问她卡塔赫纳的人对他是怎样看的。

“人们说阁下身体不错,但您装出一副生病的样子以便获得人们的同情。”她说。

他脱去睡衣,请姑娘在油灯下看看他的上身。姑娘丝毫不漏地看清了所能看到的最糟糕的身体:腹部干瘪,肋骨外露,上下肢瘦得只剩下了骨头,整个身子被一张汗毛稀少、如同死人一样苍白的皮包裹着,而他的脑袋,由于风吹日晒,则象是另一个人的。

“现在我所欠缺的就是死亡。”他说。

姑娘坚持道:“人们说您一向如此,但是现在让人们知道这些对您有好处。”

面对着不容置疑的事实,他没有认输,他继续摆出有关他病症的无可辩驳的证据,而她则不时被睡魔所压倒,并在睡梦中继续与他对话,一点也没有离开谈话的思路。整个夜里,他连碰都没有碰她,但能感受到她青春的气息已经足够了.突然,伊图尔维德上尉开始唱道:“如果暴雨仍不停歇,如果狂风愈刮愈急,抱住我的脖项,让大海吞没。”这是过去的一首歌,那时胃还能忍受熟透的番石榴的强烈诱惑和黑暗中女人的无情。将军和姑娘几乎以虔诚的心情一起听了那首歌,但是当另一首歌唱到一半时,姑娘又睡着了,而他则感到疲惫不堪、心绪不宁。歌声消失后,夜的寂静是那么纯洁,当狗的吠声四起时,姑娘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以免惊醒他。他听到了她摸索着寻找门锁的声响。

“你走了,处女?”他问。

她伴以俏皮的笑声答道:“只要和阁下住一宿,谁也不会是处女。”

象所有其他女人一样。她走了。在他一生中遇见过的那么多女人里,其中很多与他只有过短暂的欢愉,但从没有向任何一个女人暗示过让她留下来的想法。一旦他的欲望如愿以偿,他就满足于在记忆中继续回味她们;或从遥远的地方通过火热的书信表示对她们的迷恋;或给她们赠以厚礼以给自己的健忘辩解,但决不使自己的生活哪怕有一丁点儿陷入这种与其说是爱倩不如说是虚荣的感情里去。

那天夜里,当只剩下他孤单一人时,他下床来到伊图尔维德身旁,后者与其他几个军官围着院子里的篝火在继续交谈。将军让他唱歌,请何塞?德拉,克鲁斯?帕雷德斯上校用吉它伴奏,就这样,一直唱到黎明时分。大家从他所挑选的歌曲中意识到了他当时恶劣的心情。

第二次去欧洲回来后,他曾对流行歌曲很感兴趣,他不仅纵情唱这些歌曲,而且在加拉加斯上流社会的婚礼上,他随着这些歌曲跳舞时的优美舞姿是谁也比不上的。战争使他改变了兴趣,那些源于民间、曾搀着他的手在初恋时期疑窦丛生的大海里漫游的浪漫主义歌曲,已经被华丽的华尔兹舞曲或振奋人心的军乐曲所代替。这天晚上在卡塔赫纳,他又一次要他们唱他青年时期的那些歌曲,其中有些太古老了,他得不不教伊图尔维德唱,因为后者太年轻了,实在记不起这些歌曲。随着将军陷入内心的苦痛,听的人都慢慢走开了,最后,只剩下伊图尔维德陪他一起凝望着篝火的余烬。

那是一个不平常的夜,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阵阵海风带来孤儿的哭声和腐烂变质的花香。伊图尔维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可以从清晨起不眨一眼地端详冰凉的灰烬,就象他充满灵感地高歌达旦一样。将军一边用木棍拨旺火堆.一边打断了他的歌唱:“墨西哥那边有什么新闻?”

“我那边没有人,”伊图尔维德说,“我是个被流放的人。”

“这儿我们都是被流放的”将军说,“从战争开始起,我在委内瑞拉只待了六年,其余的时间我都耗在拦截不驯的马驹(33)、奔波在半个世界之间。您无法设想要是现在能在圣马特奥斯吃上顿炖牛肉我愿付出的代价。”

他的思绪应该离开他现实的生活回到童年时代的榨糖厂去了,默然片刻后,两眼盯着行将熄灭的篝火。当他重又开始说话时,思绪已回到现实里了。“扯蛋的是我们已不是西班牙人了,我们东跑西颠地到过的这些国家,不是三天两头地更换名字,就是那些政府都是短命的政府,以致我们自己都弄不清楚找们是什么鬼地方的人。”话毕,又回过来长时间地盯着篝火的灰烬,他换了一种语调问道:“世界上这么多国家,您干吗到这儿来?”

伊图尔维德王顾左右而言他。“在军事学校时,老师教我们纸上谈兵,”他说,“我们在石膏做的地形图上用铅铸胞小兵作战,星期天老师带我们去附近的草原上,那儿既有放牧的奶牛,也有做完弥撒的妇女,为了让我们习惯惊恐的气氛和火药气味,上校就打一发炮弹。教员里最有名的那一位是个有残疾的英国人,他教我们人死后怎样从马背上跌下来。”

将军打断了他的话。“您喜欢战争?”

“我喜欢的是您那种战争,将军。”伊图尔维德说,“从我被接收入伍到现在快两年了,但是我还不知道一场有血有肉的战争是什么样子。”

将军的目光仍未移到他脸上。“嗯,您走错道啦。”他说,“这里除了一些人反对另一些人外,再没有别的战争了,而这些战争有如在杀害自己的母亲。”何塞?帕拉西奥斯从暗影中提醒将军,天就要亮了,于是他用树棍拨散了灰烬,当他站起身时,抓住伊图尔维德的一只胳膊说“我如果是您,就趁丢脸的事还没有撵上,赶紧离开这儿。”

何塞?帕拉西奥斯没完没了地重复,让灾星笼罩着“波帕足”的这座房子。当他们刚搬到那儿还未安顿就绪时,海军中尉何塞?托马斯?马查多便从委内瑞拉带来了消息,说好几个兵营宣布不承认分离主义者的政府,另外,一个新成立的、支持将军的政党势力日盛。将军单独接见了中尉,并认真地听取他谈的情况,但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带来的消息都挺好,但是晚了,”他说,“至于我,一个可怜的不能动弹的人怎么能对付整个世界呢?”他命令以周到的礼节款待这位来使,但没有答应给他任何答复。

“我不指望我的身体今后能报效祖国了。”他说。

但是,一送走马查多船长,将军就转身问卡雷尼奥:“您见到苏克雷了吗?〃“见到过,他是 5 月中旬匆匆忙忙离开圣菲的,他想在他命名的这一天准时与他妻子、女儿团聚。”

“他走的时间满充裕,”卡雷尼奥说,“莫斯克拉总统在去波帕扬的路上遇见了他。”

“怎么会这样呢?”将军颇感意外,“他从陆路走的?” “对,我的将军。”

“我的天啊!”他叹道。

这是一种预感,就在这天夜里,接到了苏克雷元帅惨遭杀害的消息。6 月 4 日,当他穿过险恶的贝鲁埃科地带时,遭到伏击,被人从背后用枪打死。这一不幸的消息是蒙蒂利亚带回来的,当时将军刚洗完晚浴,勉强听他讲完了惨案的经过。他向额头上猛击一掌,扯翻了仍摆着晚餐、杯盘的台布,他很少如此震怒,他真是气疯了。

“娘的!”他吼叫道。

当他恢复理智后,屋子里仍然回响着他怒吼的余音。他一下摔坐在椅子上,咆哮道:“这是奥万多干的。”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是奥万多,这个西班牙人收买的刽子手。”他指的是何塞?马丽亚?奥万多(34)将军,时为新格拉纳达(35)南部边境地区帕斯托的军政长官。就是以这种方式,奥万多杀害了将军唯一可能的接班人,同时为自己确保取得四分五裂的共和国总统的宝座,然后再把它交给桑坦德。一个参与这次谋杀的知情者在回忆录里写道:傍晚时分,当他走出谋划这一罪行、位子圣菲大广场附近的一座房子时,他的心灵受到了震动,因为透过凉气透骨的薄雾,看到苏克雷元帅身披黑呢大氅,头戴普通礼帽、两手抽在口袋里,在教堂的门廊下漫步。

在得悉苏克雷被害的那天夜里,将军吐了血,就象那次在洪达一样,何塞?帕拉西奥斯没有把它泄露出去,当时,他看见将军趴在浴室的地上用海绵擦拭血迹。这两件事,将军没有要求他保密,但他都这样做了。他考虑的是,坏消息已经够多的了,这不是添加坏消息的时候。

一天夜里,就象今天的夜晚一样,那是在瓜亚基尔,将军意识到了他过早的衰老。当时他仍留着长发,一直拖到两肩,为了作战和做爱的方便,他用一根带子把它们束在脑后,因此他发现头发几乎全白了,脸色也憔悴而忧伤。“如果您现在看到我,您是不会认出来的。”他在信里给一位朋友这样写道,“我现在四十一岁,但活象是六十岁的老人。”那天夜里,他剪掉了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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