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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决定。你心里应该也已经决定一半以上了。我跟天吾正是生死与共、一莲托生的命啊。」
天吾摇摇头。一莲托生?要命。到底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成这么严重了?
「不过上次小松先生不是说,可以花时间慢慢想吗?」
「已经过了五天了。那么你慢慢想之后怎么样?」
天吾词穷了。「还没有结论。」他老实说。
「那么,总之先跟这位叫做深绘里的女孩见面谈谈看也好。然后再下判断就行了。」
天吾用指尖用力压着太阳穴。脑袋还不太灵光。「好吧。总之先去见见这位叫深绘里的女孩。明天六点在新宿的中村屋。大概的情况也由我亲口来向她说明。不过我不保证有更进一步的事情噢。就算能说明,却实在没办法说服噢。」
「当然,这样就行了。」
「还有,她对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大慨情形我说明过。年龄大约二十九或三十,单身,在代代木的补习班当数学讲师。体格高大,但人不坏。不会把年轻女孩吃掉。生活朴实,心地善良体贴。而且很喜欢你的作品。大概是这样吧。」
天吾叹一口气。想思考一点什么时,现实就忽而靠近忽而远离。
「嘿,小松先生,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快一点半了,天亮以前我希望能尽量多睡一点。明天从早上开始就有三堂课呢。」
「好啦。晚安。」小松说。「做个好梦吧。」然后就那样乾脆地挂了电话。
天吾手拿着听筒看了一会儿,才放回去。如果能睡着希望立刻就去睡。能作好梦的话也很想作。不过这样的时刻被勉强吵醒,又提到麻烦的话题,明知道不可能轻易入睡了。喝点酒再睡也是办法。不过并没有想喝酒的心情。结果就暍了一玻璃杯的水,回到床上开苦灯,开始看书。想看到困的,却到天亮前才睡着。
在补习班上完三堂课,搭电车到新宿。在纪伊国屋书店买了几本书,然后到中村屋去。在门口报了小松的名字,就被领到后面安静的桌子。深绘里还没来。天吾对服务生说,等朋友来再点。等的时候需要喝什么吗?服务生问。天吾说什么都不需要。服务生把水和菜单放下就离开。天吾把刚买的书摊开,开始读。是关于符咒的书。评论在日本让会中,符咒发挥了什么样的机能。符咒在古代社会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弥补社会系统的不完备和矛盾上,符咒发挥了作用。真是相当愉快的时代。
六点十五分了,深绘里还没出现。天吾并不在意,继续看书。对于对方迟到也没有特别惊讶。反正这件事本来就莫名其妙。进展得莫名其妙,也没有谁能抱怨。就算她改变心意不现身,也没什么奇怪。反倒是,希望她最好不要出现。那样事情还比较简单。等了一小时左右,深绘里这女孩子还是没有来哟,只要这样向小松报告就行了。事后会怎么样,天吾才不管呢。一个人吃过东西,就那样回去最好。这样对小松也有交代。
深绘里六点二十二分出现了。她由服务生领着走到桌前,在对面的位子坐下。把小巧的双手放在桌上,外套也没脱,就一直看着天吾的脸。既没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也没说「让你久等了」,连「很高兴认识你一甚至「你好」都没有。嘴唇紧紧闭成一直线,只从正面看着天吾的睑而已。好像从远处眺望没见过的风景那样。真不简单,天吾想。
深绘里个子小,整体感觉都小,容貌比照片看到的更美。她睑上最吸引入的,还是那对眼睛令人印象深刻,有深度的眼睛。被她那一对润泽漆黑的眼珠注视之下,天吾心情开始不太镇定。她几乎眨都不眨一下眼。看起来连呼吸都没有似的。头髮好像有人用尺一根一根画线那样笔直,眉毛的形状和髮型相当搭配。而且像许多美丽的十几岁少女那样,表情中缺乏生活气味。此外她身上还有某种不平衡的感觉。或许因为眼珠深度左右有点不同的关係。让看的人感觉有点不舒服。她在想什么,有令人难以推测的地方。在这层意义上她并不属于适合当杂志模特儿,或偶像歌手的那种美少女。但也因此,她具有挑起对方注意,吸引人想接近的东西。
人圩把书合上放到桌子旁边,伸直背半正姿势,喝了水。确实正如小松说的。这种少女如果获得文学奖,媒体大概不会放过。一定会引起不小的骚动。这么做,真的不会出事吗?
服务生走过来,在她面前放下水杯和菜单。这样,深绘里还是没动。手没碰菜单,只是看着天吾的脸。天吾没办法只好说:「你好。」坐在她前面,感觉自己的体格更高大了。
深绘里也没回答招呼,继续凝视着天吾的睑。「我知道你。」深绘里终于小声这样说。
「知道我?」天吾说。
「你在教shu xue。」【渡边注:此处村上原文用的スウガク,片假名的数学,赖明珠翻译的时候用的ㄕㄨˋ ㄒㄩㄝˊ,是注音文的“数学”,不过这玩意儿实在不认识……所以接下来我连载的时候尽量查出来,用拼音代替。】
天吾点点头。「没错。」
「我听过两次。」
「我的课?」
「对。」
她说话的方式有几个特征。去除修饰的句子,慢性的缺乏轻重音,词藻有限(至少给对方有限的印象)。就像小松说的那样,确实有点怪。
「也就是说,你是我们补习班的学生?」天吾问。
深绘里摇摇头。「只是去旁听。」
「没有学生证应该不能进教室。」
深绘里只轻微耸一下肩。好像在说,大人了还说这种傻话似的。
「上课怎么样?」天吾问。又再问了没意义的问题。
深绘里视线没有转开地喝一口水。没有回答。既然来两次,第一次的印象大概没那么差吧,天吾推测。如果没有引起兴趣,应该一次就不再来了。
「你是高中三年级吧?」天吾问。
「算是。」
「准备考大学?」
她摇摇头。
那是表示「不想谈考试的话题」呢,还是表示「不想考」呢?天吾无法判断。他想起小松在电话上说过的,可能是个话非常少的孩子。
眼务生走过来,听他们点餐。深绘里还穿着外套。她点了沙拉和麵包。「这样就好。」她说,把菜单还给眼务生。然后忽然想到似地补充道:「白葡萄酒。」
年轻的服务生好像要问她年龄似的,被深绘里凝视之下脸渐渐红了起来,就那样把话吞回去。不简单,天吾重新感觉到。天吾点了意大利海鲜宽扁麵。然后配合对方,也点了一杯白葡萄酒。
「当lao shi又在写xiao shuo。」深绘里说。好像是在对天吾发问的样子。不带问号的问法,好像是她语法的特徵之一。
「现在是。」天吾说。
「两种都看不出。」
「也许是。」天吾说。想微笑但不太顺利。「我有教师资格,也在补习班教书,但算不上正式的老师,虽然在写小说,但也没有印出来,所以也还算不上小说家。」
「什么都不是。」
天吾点点头。「没错。现在,我什么都不是。」
「喜欢shu xue」
天吾在她的发言末尾加上问号后,才重新回答她的问题。「喜欢。从以前就喜欢,现在也还喜欢。」
「什么地方。」
「你是说喜欢数学的什么地方吗?」天吾补充她的话。这个嘛,面对数字的时候心情会非常安定噢。好像东西都各自归位到该在的位置。」
「ji fen的课很有趣。」
「你是说在我补习班讲的课?」
深绘里点头。
「你也喜欢数学?」
深绘里短短地摇头。不喜欢数学
「可是觉得积分的课很有趣?」天吾问。
深绘里又再微微耸肩。「好像很重要似地讲着ji fen的事」
「是吗?天吾说。这种事情第一次有人提起。」
「好像在说重要的人的事情。」少女说。
「在讲数列的课时,可能可以更热情。」天吾说。「在高中的数学课里,我个人还满喜欢数列的。」
「喜欢shu xue。」深绘里又没带问号地问。
「那对我来说就像巴哈的平均律一样的东西。不会腻。经常有新发现。」
「我知道ping jun lv。」
「你喜欢巴哈?」
深绘里点头。「lao shi经常在听。」
「老师?」天吾说。「是你学校的老师?」
深绘里没回答。脸上露出要谈这个还太早的表情看着天吾。
然后她好像想起来似地脱下外套。像昆虫蜕皮时那样扭动身体把那褪下,也不折叠就放在邻座的椅子上。外套下穿的是浅绿色圆领薄毛衣,白色牛仔裤。没有佩戴饰品。也没有化妆。虽然如此她还是很亮眼。身材虽然苗条,但胸部以比例来说却大得有点引人注目。形状也非常美。天吾不得不小心眼光别转向那边。虽然一面这样想,但视线还是难免投向胸部。就像眼光下由自主地转向大漩涡的中心一样。
白葡萄酒杯送来了。深绘里喝了一门。像落入沉思般望着玻璃杯,然后把杯子放在桌上。天吾只意思一下喝一口。接下来必须谈重要事情了。
深绘里伸手摸一下笔直的黑头髮,用手指梳过几缕髮丝之间。姿势优美。手指漂亮。看起来纤细的手指好像一根一根都拥有各自的意志和方针似的。甚至令人感觉到其中含有某种符咒性的东西。
「喜欢数学的什么地方吗?」天吾为了把注意力从她的手指和胸部栘开,再一次出声问自己。
「所谓数学这东西就像流水一样。」天吾说。「虽然也有很多有点难的理论,不过基本道理却非常简单。就像水从高处往低处以最短距离流不一样,数字的流向也只有一个。凝神注视的话,自然可以看出那水道来。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