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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拉斯·布尔巴-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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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哪儿,哪儿就让开一条道路,他们转向哪儿,哪儿就扫清出一条街巷!眼看敌人的队伍稀疏起来,波兰人一排一排地倒了下去!在辎重车旁边的是伏符上旬科,在前面的是车烈维清科,在远一些的辎重车旁边的是交格嘉连科,在他后面的是支营队长魏尔狄赫维斯特。交格嘉连科已经把两个波兰贵族挑起在长矛上,最后,又去袭击那顽强的第三个人。那是一个狡猾而又强壮的波兰人,备有华美的马具,带领着五十一个仆从。他向交格嘉连科猛扑过去,把他打倒在地上,在他头上挥动着马刀,喊道:“你们这些狗哥萨克,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对手在这儿!”莫西…希洛说,跃马向前冲过来。他是一个膘悍的哥萨克,不止一次任过队长在海上指挥作战,遭受过种种灾难。上耳其人在特莱比仲附近捉住他们,把所有的人都当作奴隶送到大帆船上,用铁链拴住他们的手和脚,好几个星期不给他们东西吃,只给他们喝令人恶心的海水。可怜的奴隶们容忍了和忍受了一切痛苦,只是为了不背弃正教的信仰。队长莫西…希洛可忍受不住了,他把神圣的教条踩在脚下,把可厌的头巾缠在罪孽深重的头上,得到土耳其将军的信任,当了船上的管事和所有的奴隶的总管。可怜的奴隶们听到这个消息,感到非常悲伤,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自己人出卖了信仰,投靠了压迫者,那么在他的手下,是会比在一切别的非基督徒的手下更加悲修和痛苦的。事实果然是这样。莫西…希洛把三个人排成一行加上了新的铁链,用粗硬的绳子把他们捆得紧紧的,一直勒得他们露出了白骨;动不动就给所有的人一顿痛打。哥萨克人长久地一直歌颂莫西…希洛的功绩。本来是要选他当团长的,可是他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他有时做出一些事情、连最贤智的人也想不出来,可是有时又傻到叫人难以相信。他把所有的财物都花在喝酒上面,挥霍得一干二净,欠了谢奇所有的人许多债,此外还要象小偷似的偷东西:夜间从别的支营队里把全副马具偷出来,押给酒店老板换酒喝。为了这种可耻的行径,人们把他带到市集上去,绑在柱子上,旁边放一根粗木棍,让每一个过路人都能尽自己的力气把他打一顿。可是,查波罗什人记得他从前的功绩,竟没有一个人忍心举起粗木棍打他。莫西…希洛便是这样的一个哥萨克。



 



“老子就要来送你的狗命!”他说,向那人猛扑过去。他们厮杀得多么凶啊!俩个人的肩垫和护心镜都被打弯了。敌方的波兰人所被了他的销甲,刀锋直碰到他的肉体:哥萨克的衬衣染成了深红色。可是,希洛对这些毫不注意,抡起青筋突露的手臂(这条短而粗的手臂有千钧之力),出其不意地给了他当头一击,铜盔飞出去了,波兰人摇晃了一下,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希洛跑上去往那栽倒的人身上前后左右一阵乱斫。哥萨克,你别杀敌人,最好转过身来!奇萨克没有转身,被杀害者的仆人立刻用一把小刀刺进了他的颈脖。希洛回过身来,正待抓住那个大胆的家伙,可是他已经消失在硝烟里了,四面八方响起了火绳枪的砰砰声。希洛跟跄了几步,感觉到自己的伤是致命的。他倒在地上,一只手抚着伤口,回过头来对伙伴们说:“别了,弟兄们,伙伴们!愿正教的俄罗斯万世永存,保持永久的荣誉!”接着闭上了他的虚弱的眼睛,哥萨克的灵魂就从倔强的肉体里飞出去了。可是那边,查陀罗日尼已经带领部下跃马赶到了,支营队长魏尔狄赫维斯特突破了敌军的重围,巴拉班也向前挺迸了。



 



“怎么样,老乡们?”塔拉斯和几个支营队长打着招呼,说,“火药筒里还有火药吗?哥萨克的力量没有衰退吗?哥萨克们还没有泄气吗?”



 



“火药筒里还有火药,老爹。哥萨克的力量还没有衰退!哥萨克们还没有泄气!”



 



哥萨克们奋勇冲上去把敌军阵线完全打乱了。矮个子联队长打鼓发出集合号令,吩咐揭起八面彩色的旋旗,把远远散布在整个原野上的部下集合起来。所有的波兰人都奔到族旗下面来;可是,他们还没有排成阵势,支营队长库库卞科就带领部下的聂孔玛伊诺夫人重新又杀进敌阵,直往大肚子联队长身上扑上去。那联队长抵挡不住,拨转马头,放开四蹄奔驰起来;库库卞科远远地一直追过整个原野,不让他和队伍会合在一起。斯捷潘…古斯卡从侧翼的支营队看到了这情况,手里拿着套索,把头俯伏在马颈上,飞快地向他扑过去,觑准机会,一下于把套索抛在他的脖子上。联队长涨红了脸,双手抓住绳手,拼命想拉断它,可是架不住对方使劲一刺,致命的长枪已经贯通了他的肚子。他被钉在地上、就那样一直留在那儿了。可是古斯卡也没有能幸兔于难!哥萨克们刚一回过头来,就只见斯捷潘…古斯卡已经被挑起在四支长矛上了。可怜的人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但愿杀尽敌人,俄罗斯国土年年欢庆!…”说完,就断了气。



 



哥萨克们回头一瞧,那边,哥萨克美捷里甲从侧翼冲了过来,给波兰人饱以老拳,把他们一个个打得人仰马翻;队长聂维雷奇基带领自己的部下从另一恻翼杀奔过来;在辎重车旁边,查克鲁狄古巴和一个敌人打着转厮杀;在再远一些的辎重车旁边,第三个贝萨连科①已经把一大群敌人逐退了。在别的辎重车旁边,有人就在车上动手打起来——



 



①前文交代过,有三个同姓贝萨连科的人。



 



“怎么样,老乡们?”塔拉斯联队长骑马走过大家面前,打着招呼,“火药筒里还有火药吗?哥萨克的力量还坚强吗?哥萨克们还没有泄气吗?”



 



“火药筒里还有火药,老爹;哥萨克的力量还很坚强;哥萨克们还没有泄气!”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鲍夫久格从辎重车上摔下来了。一颗子弹正射中他的心窝,老头儿迸出最后的一口气,说:“我不惋惜离开这个世界。愿上帝赐给每一个人这样的结局,让俄罗名千古吧!”接着,鲍夫久格的灵魂就飞向天上,去告诉早已逝去的老人们,人们在俄罗斯国土上怎样善于打仗,更令人欣慰的是,怎样善于为神圣的信仰战死。



 



隔了不多一会儿,支营队长巴拉班也栽倒在地上了。他受了三种致命的重伤:长矛、子弹和沉重的两刃刀。他是最勇敢的哥萨克中的人;他曾充当队长,在海上的远征中建立了许多功勋,可是最出色的一次是对阿纳托里亚沿岸进行袭击。他们那次抢走了许多金币、贵重的土耳其呢绒、绸缎和种种装饰品,可是归途中却遭遇了灾难:这些可爱的人陷人士耳其人的弹雨中了。敌船对他们一开火,一半舢板船被打得直打旋旋,翻倒了,不止一个人淹没在水里,可是系结在两边舷上的芦苇使这些舢板般终能免于完全沉没。巴拉班把船尽快地划出去,一直向太阳照耀的地方划去,这样就使上耳其的兵船看不见他们了。后来他们整夜用勺子和帽子舀船里的水,修补被子弹打穿的地方;把哥萨克的裤子撕破了做帆篷,好容易才逃过了速度最快的土耳其兵船。他们不但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谢奇,并且还给基辅美席戈尔斯基修道院的院主带来一袭绣金的法衣,给设立在查波罗什地区的圣母教堂带来一套纯银的圣像衣饰。后来,多弦琴乐师们还长久地歌颂哥萨克们的战功哩。他现在感觉到临终时的痛苦,沉倒头,低声说、“我认为,弟兄们,我死得很痛快:杀死了七个,用长刀穿了九个;马蹄踩死了许多人、我也记不清用枪弹打死了多少人。愿俄罗斯永远繁荣强盛!………”说完,他的灵魂就飞走了。



 



哥萨克们,哥萨克们!别交出你们军队中这朵最高贵的花朵吧!库库卞科已经被包围住了,整个聂扎玛伊诺夫支营队只剩下七个人,就连这七个人也是在勉强地抵御着,只有招架之力了:队长的衣服已经染满了鲜血乙塔拉斯发觉他处于危急之中,赶快跑来救助。可是,哥萨克们赶来得太迟了:在还没有打退包围他的敌人之前,长矛已经贯通了他的心窝、他颓然滑落在搂抱他的哥萨克们的臂弯里,青春的血象溪流似的冒出来,努象一个粗心大意的仆人用玻璃器皿从地窖里盛了珍贵的美酒出来,不留神在们口跌了一交,把贵重的瓶子砸得粉碎,美酒流遍了地上,主人三脚两步跑来,急得直抓头发,他是为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辰把这酒珍藏起来的,预备有一天,如果上帝让他能在暮年跟青年时代的伙伴会面。他们就可以在一起喝酒聊天,回忆过去的日子,以前可不象现在,那时候寻欢作乐是更带劲几的。……库库卞科扫视了一下周围,说:“谢谢上帝,让我死在你们面前,伙伴们!愿我们的后代比我们生活得更好,基督所爱的俄罗斯万世永存!”于是年轻的灵魂飞出去了。天使们把他抱在手里,把他带到天上。他在那边将生活得很幸福。“库库卞科,坐在我的右边!”基督会对他说,“你没有背弃盟友之义,没有千过卑劣的事情,没有使人陷于不幸,你保存了、捍卫了我的教堂。”库库卞科的死使大家都觉得很悲伤。哥萨克的队伍已经变得非常疏落:许许多多勇敢的人都已经阵亡;可是,哥萨克们还是继续坚持,奋勇杀敌。



 



“怎么样,老乡们?”培拉斯跟残留下来的支营队战士们打着招呼,“火药筒里还有火药吗?马刀没有钝吗?哥萨克的力量没有疲乏吗?哥萨克们没有泄气吗?”



 



“火药还够用,老爹!马刀还听使唤;哥萨克的力量没有疲乏;哥萨克们还没有泄气!”



 



于是哥萨克们又向前挺进了,仿佛压根儿没有遭受什么损失似的。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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