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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儿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把绳子的一端搁在波卓手里,重新拿起那些东西。
弗拉季米尔:那只口袋里面装的什么?
波卓:沙土。(他抖动绳子)开步走!
弗拉季米尔:暂且别走!
波卓:我走啦。
弗拉季米尔:你们要是在无人相助的地方摔倒了,那怎么办呢?
波卓:我们就等着,一直等到能够爬起来为止。随后我们重新上路。走!
弗拉季米尔:你叫他唱个歌再走!
波卓:谁?
弗拉季米尔:幸运儿。
波卓:唱歌?
弗拉季米尔:是的。或者思想。或者朗诵。
波卓:可他是个哑巴。
弗拉季米尔:哑巴!
波卓:哑巴。他连呻吟都不会。
弗拉季米尔:哑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波卓:(勃然大怒)你干吗老是要用你那混帐的时间来折磨我?这是十分卑鄙的。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一天,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有一天,任何一天。有一天他成了哑巴,有一天我成了瞎子,有一天我们会变成聋子,有一天我们诞生,有一天我们死去,同样的一天,同样的一秒钟,难道这还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平静一些)他们让新的生命诞生在坟墓上,光明只闪现了一刹那,跟着又是黑夜。(他抖动绳子)走!
'幸运儿和波卓下。弗拉季米尔跟着他们走到舞台边缘,望着他们的后影。有人倒地的声音,弗拉季米尔学了下这声音,随后就向已经睡着了的爱斯特拉冈走去,告诉他说他们又摔倒了。沉默。弗拉季米尔端详了他一会儿,跟着就把他摇醒了。
爱斯特拉冈:(狂暴的手势,含糊的字句。最后)你干吗老不让我睡觉?
弗拉季米尔:我觉得孤独。
爱斯特拉冈:我梦见我很快乐。
弗拉季米尔:这倒能消磨时间。
爱斯特拉冈:我梦见——
弗拉季米尔:别告诉我!(沉默)我有点儿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成了瞎子。
爱斯特拉冈:瞎子?谁?
弗拉季米尔:波卓。
爱斯特拉冈:瞎子?
弗拉季米尔:他告诉我们说,他已经成了瞎子了。
爱斯特拉冈:嗯,那又怎么样呢?
弗拉季米尔:我好像觉得他看见了我们。
爱斯特拉冈:你在做梦。(略停)咱们走吧。咱们不能。啊!(略停)你能肯定不是他吗?
弗拉季米尔:谁?
爱斯特拉冈:戈多。
弗拉季米尔:可是谁呢?
爱斯特拉冈:波卓。
弗拉季米尔:决不是!决不是!(略停)决不是!
爱斯特拉冈:我想我还是站起来好。(他痛苦地站起身来)唷!狄狄!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才好。
爱斯特拉冈:我的脚!(他坐下,想要脱掉靴子)帮助我!
弗拉季米尔:别人受痛苦的时候,我是不是在睡觉?我现在是不是在睡觉?明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或者当我自以为已经醒来的时候,我对今天怎么说好呢?说我跟我的朋友爱斯特拉冈一起在这地方等待戈多,一直等到天黑?或者说波卓跟他的仆人经过这儿,而且跟我们谈话来着?很可能这样说。可是在这些话里有什么是真情实况呢?(爱斯特拉冈脱了半天靴子没脱掉,这会儿又朦胧睡去了。弗拉季米尔瞪着他瞧)他什么也不会知道。他只会告诉我说他挨了揍,我呢,会给他一个萝卜。(略停)双脚跨在坟墓上难产。掘墓人慢腾腾地把箝子放进洞穴。我们有时间变老。空气里充满了我们的喊声。(他倾听)可是习惯最容易叫人的感觉麻木。(他重新瞧着爱斯特拉冈)这会儿照样也有人在瞧着我,也有人在这样谈到我:“他在睡觉,他什么也不知道,让他继续睡吧。”(略停)我没法往下说啦!(略停)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疯狂地走来走去,最后在极左边煞住脚步,沉思。
'孩子从右边上。他煞住脚步。
'沉默。
孩子:劳驾啦,先生……(弗拉季米尔转身)亚尔伯特先生?……
弗拉季米尔:又来啦。(略停)你不认识我?
孩子:不认识,先生。
弗拉季米尔:昨天来的不是你?
孩子:不是,先生。
弗拉季米尔:这是你头一次来?
孩子:是的,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你给戈多先生捎了个信来。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他今天晚上不来啦。
孩子:不错,先生。
弗拉季米尔:可是他明天会来。
孩子:是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决不失约。
孩子:是的,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你遇见什么人没有?
孩子:没有,先生。
弗拉季米尔:另外两个……(他犹豫一下)……人?
孩子:我没看见什么人,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他干些什么,戈多先生?(沉默)你听见我的话没有?
孩子:听见了,先生。
弗拉季米尔:嗯?
孩子:他什么也不干,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你弟弟好吗?
孩子:他病了,先生。
弗拉季米尔:昨天来的也许是他。
孩子:我不知道,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轻声)他有胡子吗,戈多先生?
孩子:有的,先生。
弗拉季米尔:金色的还是……(他犹豫一下)……还是黑色的?
孩子:我想是白色的,先生。
'沉默。
弗拉季米尔:耶稣保佑我们!
'沉默。
孩子:我怎么跟戈多先生说呢?
弗拉季米尔:跟他说……(他犹豫一下)……跟他说你看见了我,跟他说……(他犹豫一下)……说你看见了我。(略停。弗拉季米尔迈了一步,孩子退后一步。弗拉季米尔停住脚步,孩子也停住脚步)你肯定你看见我了吗,嗳,你不会明天见了我,又说你从来不曾见过我?
'沉默。弗拉季米尔突然往前一纵身,孩子闪身躲过,奔跑着下。弗拉季米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低下头。爱斯特拉冈醒来,脱掉靴子,两手提着靴子站起来,走到舞台前方的中央把靴子放下,向弗拉季米尔走去,拿眼瞧着他。
爱斯特拉冈:你怎么啦?
弗拉季米尔:没什么。
爱斯特拉冈:我走啦。
弗拉季米尔:我也走啦。
爱斯特拉冈:我睡的时间长吗?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
'沉默。
爱斯特拉冈:咱们到哪儿去?
弗拉季米尔:离这儿不远。
爱斯特拉冈:哦不,让咱们离这儿远一点吧。
弗拉季米尔:咱们不能。
爱斯特拉冈:干吗不能?
弗拉季米尔:咱们明天还得回来。
爱斯特拉冈:回来干吗?
弗拉季米尔:等待戈多。
爱斯特拉冈:啊!(略停)他没来?
弗拉季米尔:没来。
爱斯特拉冈:现在已经太晚啦。
弗拉季米尔:不错,现在已经是夜里啦。
爱斯特拉冈:咱们要是不理会他呢?(略停)咱们要是不理会他呢?
弗拉季米尔:他会惩罚咱们的。(沉默。他望着那棵树)一切的一切全都死啦,除了这棵树。
爱斯特拉冈:(望着那棵树)这是什么?
弗拉季米尔:是树。
爱斯特拉冈:不错,可是什么树?
弗拉季米尔:我不知道。一棵柳树。
'爱斯特拉冈拖着弗拉季米尔向那棵树走去。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树前。沉默。
爱斯特拉冈:咱们干吗不上吊呢?
弗拉季米尔:用什么?
爱斯特拉冈:你身上没带绳子?
弗拉季米尔:没有。
爱斯特拉冈:那么咱们没法上吊了。
弗拉季米尔:咱们走吧。
爱斯特拉冈:等一等,我这儿有裤带。
弗拉季米尔:太短啦。
爱斯特拉冈:你可以拉住我的腿。
弗拉季米尔:可是谁来拉住我的腿呢?
爱斯特拉冈:不错。
弗拉季米尔:拿出来我看看。(爱斯特拉冈解下那根系住他裤子的绳索,可是那条裤子过于肥大,一下子掉到了齐膝盖的地方。他们望着那根绳索)拿它应急倒也可以。可是它够不够结实?
爱斯特拉冈:咱们马上就会知道了。攥住。
'他们每人攥住绳子的一头使劲拉。绳子断了。他们差点儿摔了一交。
弗拉季米尔:连个屁都不值。
'沉默。
爱斯特拉冈:你说咱们明天还得回到这儿来?
弗拉季米尔:不错。
爱斯特拉冈:那么咱们可以带一条好一点的绳子来。
弗拉季米尔:不错。
'沉默。
爱斯特拉冈:狄狄。
弗拉季米尔:嗯。
爱斯特拉冈:我不能再这样下去啦。
弗拉季米尔:这是你的想法。
爱斯特拉冈:咱俩要是分手呢?也许对咱俩都要好一些。
弗拉季米尔:咱们明天上吊吧。(略停)除非戈多来了。
爱斯特拉冈:他要是来了呢?
弗拉季米尔:咱们就得救啦。
'弗拉季米尔脱下帽子(幸运儿的),往帽内窥视,往里面摸了摸,抖了抖帽子,拍了拍帽顶,重新把帽子戴上。
爱斯特拉冈:嗯?咱们走不走?
弗拉季米尔:把你的裤子拉上来。
爱斯特拉冈:什么?
弗拉季米尔:把你的裤子拉上来。
爱斯特拉冈:你要我把裤子